20岁的伊瑟克与27岁的伊瑟克相遇
“海之玫瑰”号在亚得里亚海面上平稳航行，船头的白玫瑰与三叉戟徽章在阳光下闪耀。27岁的伊瑟克·德莱斯切倚在船舷边，浅白色发被海风吹拂，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目光追随着不远处甲板上那个身着月白风衣的身影。
25岁的艾德里安·伊格纳缇国王正低头看着航海图，墨色长发束在银环中，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他偶尔擡眼，与伊瑟克的目光相遇时，会微微颔首，耳尖却不易察觉地泛红。这是他们婚后的一次短途巡航，名义上是视察海岸线，实则是伊瑟克为了满足艾德里安想看秋日海豚跃出水面的心愿。
“在看什么？”艾德里安合上航海图，走到伊瑟克身边。
“在看陛下。”伊瑟克伸手，替他拂去肩头并不存在的海风，“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偏爱您。”
艾德里安脸颊微热，嗔怪地瞥他一眼：“又说些没正经的。枢密院那帮老家伙要是听见，又该说你带坏本王了。”
“他们羡慕还来不及。”伊瑟克低笑，握住他戴着玄铁婚戒的手，“不过说真的，前面海域气象有些异常，我让大副再确认一下航线。”
他话音刚落，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海风骤然增强，掀起一人多高的巨浪。“海之玫瑰”号剧烈颠簸，桅杆上的风向标疯狂旋转，指向一个混乱的方位。
“船长！前方出现黑色风暴！”瞭望手的喊声带着惊恐。
伊瑟克脸色一变，将艾德里安护在身后，扬声下令：“全员戒备！收起主帆，改用三角帆！”
然而，风暴的形成异乎寻常，黑色的云层如同活物般翻涌，中心竟形成一个漏斗状的漩涡，海水被吸入其中，发出恐怖的咆哮。“海之玫瑰”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朝着漩涡中心急速靠近。
“伊瑟克！”艾德里安抓住他的手臂。
“别怕，有我在。”伊瑟克紧紧抱住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扑面而来的海水，“相信我，我们会没事的。”
就在船只即将被漩涡吞噬的瞬间，一道刺目的白光从漩涡中心爆发，时间仿佛凝固。伊瑟克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眼前的景象扭曲、碎裂，如同被投入棱镜的光，化作无数闪烁的碎片。
不知过了多久，剧烈的震动让伊瑟克猛地睁开眼。他发现自己仍在甲板上，但周围的景象却陌生得可怕。天空是诡异的暗紫色，海面平静得像一块黑色的镜面，远处停泊着一艘他无比熟悉却又布满伤痕的船——“淫尾海妖号”。
而更让他心脏骤停的是，对面的“淫尾海妖号”甲板上，站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破烂黑色皮甲的青年，浅白色的头发沾满血污和海盐，脸上覆盖着浓密的褐色胡子，唯有一双眼睛，蓝得如同冰封的深渊，闪烁着疯狂与残忍的光芒。他的腰间悬挂着人骨项链，手中把玩着一把带血的匕首，正用一种审视猎物的目光，死死盯着他身边的人。
不，不是他身边。
伊瑟克僵硬地转过头，看到艾德里安站在他身侧，同样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但在对面的“淫尾海妖号”上，另一个艾德里安被铁链锁在桅杆上，穿着被撕破的贵族礼服，墨色长发凌乱，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屈辱，正是18岁时被绑架的模样。
而那个手持匕首的青年——
是20岁的伊瑟克·德莱斯切。
那个还在角斗湾的阴影中挣扎，在海盗船上以残忍闻名的“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分裂成两条平行线，在诡异的紫黑色天空下交织。
27岁的伊瑟克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不是因为海风，而是因为对面那个青年眼中毫不掩饰的、属于过去的自己的凶残。
“伊瑟克……”25岁的艾德里安声音干涩，他看着对面甲板上被锁链束缚的、18岁的自己，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那个少年眼神中的恐惧如此真切，让他瞬间回想起被绑架时的绝望，以及眼前这个20岁的伊瑟克可能施加的暴行。他从未想过，自己深爱的、温柔的伊瑟克，在仅仅七年前，竟是这副模样。
“有意思……”20岁的伊瑟克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充满戾气，他指着27岁的伊瑟克，又看了看他身边衣着整齐、神态虽然震惊却不失威严的艾德里安，“你是谁？为什么长得和我一样？还有你……”他的目光落在25岁的艾德里安身上，带着一种混杂着欲望和破坏欲的审视，“这张脸……和我的小宠物很像，不过更‘成熟’些。”
“住口！”27岁的伊瑟克厉声喝道，“不准用那种眼神看他！”
“哦？”20岁的伊瑟克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你算什么东西？敢命令我？”他晃了晃手中的匕首，走向被锁住的18岁艾德里安，用刀尖挑起他的下巴，“看看他，多漂亮的小宠物，皮肤像雪一样白，就是太怕疼了，叫起来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18岁的艾德里安吓得浑身一颤，紧闭双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放开他！”27岁的伊瑟克再也无法克制，他抽出细剑，指向20岁的自己，“你这个混蛋！”
“伊瑟克，别冲动！”25岁的艾德里安拉住他，“我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别轻举妄动！”他能感觉到27岁的伊瑟克身体的紧绷，以及那几乎要爆发的怒火和……恐惧。
20岁的伊瑟克看着27岁的伊瑟克手中的细剑，又看了看他身上质地精良的衣物，以及他身边那个明显地位不凡的艾德里安，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和嫉妒：“你到底是谁？海盗？不像。贵族？更不像。还有他……”他再次看向25岁的艾德里安，“你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和我的宠物长得一样，却好像……被养得很好？”
“我是伊瑟克·德莱斯切，”27岁的伊瑟克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是未来的你。”
“未来的我？”20岁的伊瑟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指着自己，又指着27岁的伊瑟克，“就凭你？一个穿着漂亮衣服、拿着玩具剑的软蛋？我会变成你这样？”他狂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不屑和疯狂，“我伊瑟克是‘淫尾海妖号’的船长，是让整个地中海闻风丧胆的‘大□□’！我怎么可能变成你这种……可笑的样子！”
“你会的。”27岁的伊瑟克的声音低沉而肯定，“你会放下屠刀，你会找到值得守护的人，你会明白，暴力和残忍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值得守护的人？”20岁的伊瑟克嗤笑一声，猛地抓住18岁艾德里安的头发，将他的脸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就像这样的‘宠物’？还是像你身边那个看起来就很碍眼的‘陛下’？”他故意加重了“陛下”二字，带着浓浓的讥讽。
25岁的艾德里安脸色一白，他能感受到20岁的伊瑟克话语中的恶意，那是一种纯粹的、以伤害为乐的残忍。他从未想过，如果自己在18岁时遇到的是这样的伊瑟克，结局会是怎样。
“不准碰他！”27岁的伊瑟克上前一步，细剑直指20岁伊瑟克的咽喉，“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只会让你自己陷入更深的黑暗！你以为折磨别人能填补你内心的空虚吗？你错了！那只会让你越来越孤独，越来越痛苦！”
“孤独？痛苦？”20岁的伊瑟克像是听到了什么新奇的词汇，他松开18岁艾德里安的头发，任由他跌坐在甲板上，然后一步步走向船舷，与27岁的伊瑟克隔海对视，“我从角斗湾活下来的时候，就不知道什么叫孤独！我每天杀人放火，抢光烧光，我很快活！我为什么要听你这个冒牌货胡说八道？”
他的目光落在27岁伊瑟克无名指上的玄铁婚戒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是什么？戒指？你居然会戴这种东西？哪个婊子送给你的？”
27岁的伊瑟克下意识地握紧了戴着戒指的手，声音冰冷：“这是我的爱人送给我的婚戒。”
“爱人？”20岁的伊瑟克爆发出更大的笑声，“你居然会有爱人和婚姻？我看你是被那些贵族的蜜糖灌傻了！”他指着25岁的艾德里安，眼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欲望，“比起那个软蛋，我更喜欢我这只小宠物，虽然现在还太嫩，不过好好‘调教’一下，肯定很有趣。”
“你敢！”27岁的伊瑟克眼中寒光一闪，几乎要控制不住冲过去的冲动。
“我有什么不敢的？”20岁的伊瑟克舔了舔嘴唇，眼神变得更加凶狠，“告诉你，冒牌货，我现在就可以把他拖进船舱，好好‘玩玩’，让你看看真正的海盗是怎么对待‘宠物’的。”
“伊瑟克！”25岁的艾德里安急忙拉住他，他能感觉到身边的伊瑟克身体在微微颤抖，那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恐惧——害怕眼前的一切真的发生，害怕如果历史重演，他会再次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27岁的伊瑟克看着20岁的自己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凶残和欲望，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恐惧。他害怕的不是这个过去的自己，而是害怕如果当初他在20岁时遇到的是艾德里安，以那时的自己的心智和经历，是否真的会像眼前这样，将对方视为玩物，肆意折磨？
他不敢想。
他看着被锁在桅杆上、瑟瑟发抖的18岁艾德里安，又看看身边眼神中带着惊恐和不安的25岁艾德里安，心中一片冰凉。如果不是命运的转折，如果不是他在24岁时遇到了愿意给他机会的艾德里安，他们的结局，是不是就会像对面那样？
“你到底想干什么？”27岁的伊瑟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和这个20岁的、被仇恨和痛苦填满的自己硬碰硬，只会导致更糟的结果。
20岁的伊瑟克收起笑容，眼神变得阴鸷：“我想干什么？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他的目光再次扫过25岁的艾德里安，“你身边的这个‘陛下’，和我的小宠物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已经说过，我是未来的你。”27岁的伊瑟克耐心解释，“而他，是艾德里安·伊格纳缇，维瑞迪恩的国王，也是我……”他顿了顿，声音温柔下来，“是我的爱人，我的丈夫。”
“丈夫？！”20岁的伊瑟克像是被这个词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一步，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厌恶，“你居然和一个男人……还是个贵族国王？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这么恶心？”
25岁的艾德里安听到“恶心”二字，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下意识地抓紧了伊瑟克的手臂。
27岁的伊瑟克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更多的是坚定：“这不是恶心，这是爱。是他让我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是他让我明白，除了仇恨和暴力，人生还有其他的可能。”
“其他的可能？”20岁的伊瑟克冷笑，“比如像个软蛋一样被人养着，穿着漂亮衣服，说着虚伪的情话？”他指向27岁伊瑟克手中的细剑，“你那把剑，杀过人吗？恐怕连鸡都不敢杀吧？”
“我杀过人，”27岁的伊瑟克坦然承认，“在该杀的时候。但我现在更懂得，有些东西比杀戮更重要。”
“比如什么？”20岁的伊瑟克逼近一步，眼中闪烁着挑衅的光芒，“比如爱情？亲情？那些都是最没用的东西！我父亲死的时候，没有人来救他！我在角斗湾被折磨的时候，没有人来帮我！只有刀和血才是最真实的！”
“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对的人！”27岁的伊瑟克大声反驳，“你没有遇到像艾德里安这样，愿意相信你、帮助你、甚至爱上你的人！”
“爱上我？”20岁的伊瑟克狂笑起来，“一个贵族国王会爱上我这个海盗？你以为你在讲童话吗？冒牌货！”他突然收起笑容，眼神变得极其危险，“我看你是被那些贵族的毒药灌傻了，居然相信这种无聊的谎言！”
他猛地转身，走向18岁的艾德里安，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来，匕首再次抵住他的咽喉：“你看，这才是现实！贵族就是用来折磨和掠夺的，他们的血和眼泪，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真实的东西！”
“放开他！”27岁的伊瑟克怒吼，同时举起了手中的细剑。
“你想试试吗？”20岁的伊瑟克挑眉，匕首在18岁艾德里安的咽喉上划出一道血痕，“你要是敢过来，我就割断他的喉咙，让你看看你所谓的‘现实’！”
18岁的艾德里安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剧烈颤抖，眼中充满了死亡的恐惧。
25岁的艾德里安再也无法忍受，他上前一步，挡在27岁的伊瑟克身前，对着20岁的伊瑟克大声说道：“你放了他！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很迷茫，但你不应该用伤害别人的方式来发泄！”
20岁的伊瑟克愣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25岁的艾德里安，虽然同样穿着华贵的衣服，但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带着一种……怜悯？这让他感到无比的愤怒和羞辱。
“你怜悯我？”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一个被我绑架的‘宠物’的‘成年版’，居然怜悯我？”
“我不是怜悯你，”25岁的艾德里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是告诉你，仇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知道被绑架的滋味，我知道恐惧是什么感觉，但我也知道，当你放下仇恨，你才能真正获得自由。”
“自由？”20岁的伊瑟克像是听到了什么讽刺的词语，“我现在就很自由！我想杀谁就杀谁，想抢什么就抢什么，这才是自由！”
“不，你不自由，”25岁的艾德里安摇摇头，“你被仇恨束缚着，被过去的痛苦折磨着，你所谓的‘自由’，不过是放纵自己的借口。真正的自由，是内心的平静和安宁。”
“内心的平静？”20岁的伊瑟克嗤笑，“那种东西，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27岁的伊瑟克看着25岁的艾德里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的陛下总是这样，即使面对过去的、如此凶残的自己，也能保持冷静，试图讲道理。他知道，这正是艾德里安最吸引他的地方——那份超越年龄的智慧和坚韧。
“你看，”27岁的伊瑟克对20岁的自己说，“这就是我爱的人。他教会我很多东西，包括如何去爱，如何去宽恕，如何去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20岁的伊瑟克看着25岁的艾德里安，又看了看27岁的伊瑟克眼中的温柔和坚定，心中第一次产生了一丝动摇。他从未想过，像他这样双手沾满鲜血的人，也有可能得到所谓的“爱”和“幸福”。
但这丝动摇很快被更深的怀疑和嫉妒取代。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这不可能……”他猛地看向27岁的伊瑟克，眼中充满了质问，“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是不是因为他？是不是这个国王把你变成了一个没用的软蛋？”
“是，也不是，”27岁的伊瑟克坦然道，“是他给了我机会，但最终选择改变的人，是我自己。我不想再活在仇恨里，我不想再成为那个连自己都厌恶的人。”
“厌恶自己？”20岁的伊瑟克愣住了，这四个字像一根针，刺破了他坚硬的外壳，触碰到了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痛。他确实厌恶自己，厌恶那个在角斗湾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自己，厌恶那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海盗。但他从不承认，也不敢承认。
“你说谎！”他突然大吼，像是要掩饰什么，“你一定是在说谎！我怎么可能会厌恶自己？我是‘大□□’伊瑟克！我是最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