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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岛(1 / 2)

迷雾岛

这天夜里,海上起了风暴。

巨大的海浪拍打着船身,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主舱室的油灯被风吹得摇曳不定,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艾德里安被晃得无法入睡,索性坐起身,看着窗外狂暴的大海。

突然,一个巨大的浪头打来,船身猛地倾斜,艾德里安惊呼一声,从吊床上滚了下来。

“唔!”他摔在冰冷的地板上,王冠也掉落在一旁。

几乎是同时,舱门被猛地推开,伊瑟克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盏防风灯。“你没事吧?”

灯光下,伊瑟克的脸色有些苍白,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他看到艾德里安摔在地上,连忙上前扶起他。

“我没事。”艾德里安推开他,自己挣扎着站起来,捡起地上的王冠,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小心点!”伊瑟克皱着眉,“这种天气就别起来了!”

“要你管!”艾德里安梗着脖子,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船舱里很冷,他只穿着单薄的睡衣。

伊瑟克看着他微微发抖的样子,二话不说,脱下自己身上的厚外套,披在他肩上。外套带着他身上的温度和熟悉的气味,瞬间温暖了艾德里安。

“你……”艾德里安想拒绝,却被伊瑟克一个眼神制止。

“穿上。”伊瑟克的声音不容置疑,“别冻死了,我还没‘借’够一年呢。”

艾德里安看着他,突然发现,在摇曳的灯光下,伊瑟克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这个海盗,发现他的鼻梁很高,嘴唇的弧度很好看,深蓝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像深邃的海洋。

“看够了吗?”伊瑟克挑眉,恢复了戏谑的语气。

艾德里安猛地回过神,脸颊有些发烫,连忙转过头:“谁要看你!”

伊瑟克低笑一声,没有拆穿他的口是心非。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暴:“这场风暴有点奇怪,不像自然形成的。”

“什么意思?”艾德里安忍不住问。

“我怀疑……”伊瑟克顿了顿,眼神锐利,“是‘死颅沙漏’的人。他们可能追上来了。”

“死颅沙漏?”艾德里安想起了那个同样臭名昭著的海盗团,“他们为什么追你?”

“因为‘海神之眼’。”伊瑟克转过身,看着他,“还有……因为你。”

“我?”艾德里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没错,”伊瑟克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维瑞迪恩的王子落在我手里,这可是个大消息。对于阿瑞斯那个老东西来说,你比‘海神之眼’更有价值。”

艾德里安的心沉了下去。他没想到,自己的存在,竟然会给伊瑟克带来麻烦。

“那现在怎么办?”他忍不住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伊瑟克看着他,突然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无数次。“别怕,有我在。”

艾德里安愣住了,他能感觉到伊瑟克手掌的温度,和他语气中的安抚。这是第一次,伊瑟克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对他说话。

“谁……谁怕了!”艾德里安猛地推开他的手,脸颊更烫了,“我只是……只是不想死在这种地方!”

伊瑟克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没有再逗他。“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走到舱门处,回头看了艾德里安一眼,眼神复杂:“待在这里,别出来。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来。”

说完,他便消失在门外,留下艾德里安一个人,穿着他的厚外套,站在摇曳的灯光下,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外面,风暴依旧在肆虐,夹杂着隐约的喊杀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艾德里安靠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恐惧。

他不知道伊瑟克能不能打赢,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他只知道,那个总是戏谑他、威胁他的海盗,此刻正为了保护他,而在外面浴血奋战。

王冠放在一旁的桌上,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而他身上,还穿着伊瑟克的外套,带着他的体温和气息。

艾德里安闭上眼睛,第一次没有诅咒伊瑟克,而是在心里默默祈祷。

祈祷那个该死的海盗,能够平安归来。

……

风暴持续了整整一夜,喊杀声直到黎明时分才渐渐平息。艾德里安在主舱室里坐了一夜,听着外面传来的每一声巨响和惨叫,心脏始终悬在嗓子眼。他数不清有多少次想冲出去,却都被伊瑟克临走前的话钉在原地。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颠簸渐止的船板上时,舱门终于被推开了。

伊瑟克站在门口,浑身湿透,脸上带着血迹,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他的左手臂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浸透了衬衫,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小滩暗红。

“你……”艾德里安猛地站起身,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

伊瑟克没说话,只是靠在门框上,喘着粗气,深蓝色的眼眸因为疲惫而显得有些黯淡。他看着艾德里安,看到他还穿着自己的外套,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解决了?”艾德里安走过去,目光落在他手臂的伤口上,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嗯。”伊瑟克点点头,声音沙哑,“‘死颅沙漏’的先锋舰队,被我们打退了。”

他说着,晃了晃身子,似乎有些站不稳。

艾德里安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扶他,却又在半空中停住,尴尬地收回手:“你的伤……”

“小伤。”伊瑟克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却因牵扯到伤口而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小伤?”艾德里安看着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这叫小伤?你想死吗?!”

伊瑟克挑眉,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虚弱的笑:“怎么?陛下这是在关心我?”

“谁关心你了!”艾德里安立刻否认,脸颊却有些发烫,“我只是……只是不想你死了,没人送我回去!”

“哦?原来如此。”伊瑟克拖着受伤的手臂,走到桌边坐下,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艾德里安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流血的手臂,心里有些烦躁。他在王宫里见过无数伤员,甚至亲自处理过政务上的“流血事件”,但从未像现在这样,看着一个人的伤口,心里会隐隐作痛。

“有没有药?”他突然问。

“什么?”伊瑟克没听清。

“药!治伤的药!”艾德里安提高了声音,“你想让血把我的船舱都染红吗?”他依旧嘴硬,把主舱室称为“我的”。

伊瑟克看着他,突然笑了,这次的笑容里没有了戏谑,只有纯粹的笑意:“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有药膏。”

艾德里安走到床头柜前,拉开抽屉,里面果然有一个小小的铁盒,散发着草药的气味。他拿起盒子,走到伊瑟克面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盖子。

“把手伸出来。”他命令道。

伊瑟克挑了挑眉,听话地伸出受伤的左臂。

艾德里安深吸一口气,用手指挖了一点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伊瑟克的伤口上。药膏是冰凉的,带着一丝辛辣的味道。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他。

伊瑟克看着他低垂的眼帘和专注的神情,这是艾德里安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他的身体,指尖的触感是温热的皮肤和粗糙的疤痕。

“你以前……学过医术?”伊瑟克忍不住问。

“没有。”艾德里安头也不擡,“王宫里有专门的御医,我为什么要学那个。”

“那你……”

“闭嘴!”艾德里安打断他,“再说话,我就把药膏涂在你嘴上!”

伊瑟克果然闭上了嘴,只是看着他,眼神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