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案:疑(8)江心庙
众人定睛瞧去,只见大殿后门进来一个头发灰白,锦袍玉带的华服男人。“崔辞,这么些日子没见,你还是这么令人讨厌!”那人走近,灯火下,众人看清他的脸,在座除了云想容之外,各人无不都暗暗心惊——慈航口中这位尊贵客人,竟然是柴绍衍。“是你?”一见是他,崔辞应激似地虚咪起眼睛,“你是这江心庙的资助人?”“怎么?不可以么?我本就是信佛之人,江心庙自建庙伊始,就是我一人之力促成。”柴绍衍款步走到佛案之下,将燃尽的香取出,重新点燃一根,又朝着如来佛祖拜了三拜。他这一套动作优雅至极,却缓慢无比,一副旁若无人的傲慢做派,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崔辞最见不得他这副模样,不由恼道:“柴绍衍,看来你在我府衙大牢里苦头还未吃够。你别忘了,你虽被放了出来。你家的丹书铁券已被收了去,如今你哪还有资格嚣张?”“崔辞,我何时嚣张?”柴绍衍双手一摊,做出无奈的样子,“我不过是点根香而已,这也有错?倒是你们,深夜闯入江心庙,不分青红皂白诬陷慈航方丈诱拐藏匿孩童,才是嚣张跋扈。”崔辞白玉般的面皮倏地涨红,瞳仁里燃着两簇幽火。慧伽见势不妙,连忙拉过崔辞,对柴绍衍道:“柴老爷,想必你也听说了,江宁府近月来连番地有孩童失踪,被人削去头顶骨。我们得了些线索,那顶骨杀手很有可能就在这江心庙中藏匿,另有两个孩童也被绑架至此,形势紧急,唐突了贵庙,还望慈航方丈与柴老爷勿怪!但若是二位有线索,还请告诉我们,若能早一日结案,便能早一日还江宁府一个清净。”“哎哟哟,这可冤死老和尚啦!”慈航叫屈道:“我在这寺里任方丈已经整整二十年。这二十年间,老僧见过的小孩子屈指可数。这几日因柴老爷要上庙里小住,我便忙碌准备,几天下来,何曾见过生人?还什么杀手?可真是要吓坏老僧了。柴老爷是今日早上到达的,你们问他便是!”柴绍衍嘴角下垂,冷笑道:“慈航,你与他们说这些没有用的。我同这位崔大人打过交道,他若是认定了你,便如疯狗一般咬着,管你是清…
众人定睛瞧去,只见大殿后门进来一个头发灰白,锦袍玉带的华服男人。
“崔辞,这么些日子没见,你还是这么令人讨厌!”
那人走近,灯火下,众人看清他的脸,在座除了云想容之外,各人无不都暗暗心惊——慈航口中这位尊贵客人,竟然是柴绍衍。
“是你?”一见是他,崔辞应激似地虚咪起眼睛,“你是这江心庙的资助人?”
“怎么?不可以么?我本就是信佛之人,江心庙自建庙伊始,就是我一人之力促成。”柴绍衍款步走到佛案之下,将燃尽的香取出,重新点燃一根,又朝着如来佛祖拜了三拜。他这一套动作优雅至极,却缓慢无比,一副旁若无人的傲慢做派,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崔辞最见不得他这副模样,不由恼道:“柴绍衍,看来你在我府衙大牢里苦头还未吃够。你别忘了,你虽被放了出来。你家的丹书铁券已被收了去,如今你哪还有资格嚣张?”
“崔辞,我何时嚣张?”柴绍衍双手一摊,做出无奈的样子,“我不过是点根香而已,这也有错?倒是你们,深夜闯入江心庙,不分青红皂白诬陷慈航方丈诱拐藏匿孩童,才是嚣张跋扈。”
崔辞白玉般的面皮倏地涨红,瞳仁里燃着两簇幽火。慧伽见势不妙,连忙拉过崔辞,对柴绍衍道:“柴老爷,想必你也听说了,江宁府近月来连番地有孩童失踪,被人削去头顶骨。我们得了些线索,那顶骨杀手很有可能就在这江心庙中藏匿,另有两个孩童也被绑架至此,形势紧急,唐突了贵庙,还望慈航方丈与柴老爷勿怪!但若是二位有线索,还请告诉我们,若能早一日结案,便能早一日还江宁府一个清净。”
“哎哟哟,这可冤死老和尚啦!”慈航叫屈道:“我在这寺里任方丈已经整整二十年。这二十年间,老僧见过的小孩子屈指可数。这几日因柴老爷要上庙里小住,我便忙碌准备,几天下来,何曾见过生人?还什么杀手?可真是要吓坏老僧了。柴老爷是今日早上到达的,你们问他便是!”
柴绍衍嘴角下垂,冷笑道:“慈航,你与他们说这些没有用的。我同这位崔大人打过交道,他若是认定了你,便如疯狗一般咬着,管你是清白无辜,都要被他拖下水的。”
云想容站在众人后头,她原是不知道崔辞与柴绍衍的种种恩怨纠葛,但见柴绍衍的做派,实在欺人太甚,难怪崔辞一见到他就暴怒变脸。
云想容便走上前,将那匿名信送到柴绍衍面前:“柴老爷,晚辈从前在府衙当差,久闻柴老爷大名,今日终得一见,晚辈荣幸之至。我们大人既然来到江心庙,定然就是有确凿的证据!这匿名信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的弟弟小纪子,就是被人绑来了江心庙。眼下的情形,该是你二人设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才对!”
柴绍衍却连那封信都懒得看一眼,道:“你的弟弟被人绑了,与我有什么相干?”
饶是云想容脾气好,也被他气到,正要开口反驳,只听李暧不耐烦道
:“云姑娘,慧伽,你二人对他们这么客气做什么?”她走上前,拎小鸡仔似地拎过慈航,胁迫道:“老和尚,你说你在这庙里干了二十年,那由你领头,带我们在这庙子里走上一走!每个犄角旮旯,姑奶奶都要认真搜一搜。”
“这。。。”慈航道,“恐怕不妥吧!你们方才要见柴老爷,也见到了。现在又提出这种要求,恕老僧实难从命。如今夜已经深了,小庙别间未掌灯炉,异常寒冷,老僧也实在累了,有什么事情不如等明天天亮再说。”
“就现在!”李暧说着捏着他的肩膀,手上微微一用力,那老和尚痛的哇哇大叫起来。须知李暧天生骨骼清奇,具有神力,当年在西夏时,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异类。因为力气惊人,她稍不留意,就很有可能弄出人命。他父皇怕她再惹出祸事,便托人在西域锻造了一对由精钢制成的手环,单只质量重达数百斤。有了这副手环,方才将她体内的洪荒之力暂时压制住。此刻她捏着这孱弱的老和尚,无需褪下手镯,只用一成不到的力度,便能将他骨头都捏碎。
慈航疼得冷汗直流,再不敢多啰嗦,只道:“那好,那好,随我来!我带你们去就是!”李暧手上松了松,慈航松了口气,苦着脸,提起灯笼,领着众人往殿内而去。
柴绍衍阴沉着脸,见众人鱼贯从他眼前而过,冷哼了一声,亦转身出了大雄宝殿,自回屋去。
***
看这江心庙山门不过丈宽,正殿之后却还有三进天地。
出了大雄宝殿,是一个三丈见方的青石院。左右各有配殿,左厢是厨房与膳堂,右厢是讲堂与禅房。院中大片区域是菜畦,配着供藤曼植物攀爬的竹架,但正值寒冬腊月,天空鹅毛大雪簌簌下个不停,院中一片萧瑟之景。院子墙角处有一棵歪脖枣树,树后堆满杂物,此刻都积了雪。
借着灯笼微光,众人见右侧一间厢房,门上悬着“洗心处”的匾额,慈航解释道:“那是讲堂,讲堂隔壁那间禅房是老僧所住的,诸位今晚要留宿小庙,可选后院的禅房。后院都是客房,柴老爷的禅房也在那里。”
崔辞道:“别提那人。你先带我们去讲堂看看!”
“是!崔大人!”慈航慢悠悠答应了,引众人进了讲堂,里面空间不大,小小一间,一眼便望见头。主座有一张三尺矮台,听席铺上放着八九个蒲团。崔辞几人进去细细搜了一遍,并没有什么收获,便与慈航道:“再去隔壁看看!”
慈航倒也听话配合,又领着众人前往自己屋里查看。
慈航的禅房就更简陋朴素,仅一桌,一榻,一蒲团。崔辞几人又照着之前的样子,细搜了一番,连地砖都一一敲过,依旧一无所获。于是,提出再去左侧的厨房与膳堂检查。
慈航只得愁眉苦脸地引众人穿过院子,来到寺庙的厨房。厨房内,只见北墙砌两眼柴灶,旁边一侧放着碗橱,另一侧有水缸,米缸,再隔出半间堆放薪炭。
“这里就是厨房,隔壁那件是膳堂,”慈航介绍道,“诸位明早可在膳堂里用餐,小庙简陋,吃食也不讲究,诸位不要嫌弃才好。”说罢,他提溜着灯笼就要离开。
李暧道:“你别走这么快,待我们一一检查了再走!”
“哎!”慈航答应着,脚步放慢了下来。
崔辞几人便将那间屋子仔细翻找了一遍,碗橱、灶台、柴堆都细细敲打摸索,仔细确认没有地道或是隔间,方才罢了手。
“怎么样?”慈航立在一边,装腔作势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