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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案:慢(10)柴琼鸾(一)(2 / 2)

“你知道的可真多。”李暧鼓励性的表扬道,“最后一个问题,艳红现在在哪里?”

阿福骄傲的昂起脑袋,道:“不知道。”

崔辞道:“方才李掌柜说她在三个月前退了房,你没去打听她去哪里了?”

“自然是打听了,可是那死丫头不肯对我说。”阿福道,“想是发大财去了。”

“这话怎么说?”

“她自个儿跟我吹嘘过,说是不久就要发大财了,以后就不在这儿住了。但是具体发什么财,她咬死不肯说呢!我寻思那丫头嘴里没一句实话,估计又吹牛逼了,没想到她退房的时候,还真多给了李掌柜五两银子,又破天荒请我吃了顿饭。我才信她是真要发啦!你们不知她平日里扣扣搜搜的样子,若不是真有横财,怎会突然大方起来了?”

崔辞问道:“那你觉着,她说自己要发财,会不会是跟柴府的赘婿有关?”

“这我就不知道了。”阿福挠了挠脑袋,眼睛滴溜溜地转,突然谨慎起来。

李暧道:“阿福,大人若让你去柴府跟柴老爷对质,认一认柴府这个叫做柴澜生的赘婿,你可愿意?”

阿福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双手放在胸前没命的摇着:“不去不去!我可不去!柴府不敢招惹!”说罢,他扭过身子,冲那李掌柜喊了一声:“掌柜的,我来啦!”便脚下抹油,一溜烟跑了。

崔辞与李暧相顾,彼此都沉了脸。

不过区区一个店小二,竟宁愿得罪自己,也不敢招惹柴府。

崔辞只觉额上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

***

柴琼鸾:

柴琼鸾做了个噩梦。

在梦里,她的肺要炸开了,头剧烈的疼痛,两只眼睛仿若被人生生按进脑袋里。她什么都听不见了,耳边只剩下咕噜咕噜的水声。

水声,是了,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

她看见一个六七岁的,瘦小的,苍白的女孩子跪在市集。女孩子低着头,面前人来人往,各色鞋履从她眼前掠过。她身侧倒着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木牌上写着“卖身葬亲”,草席下是她死去的双亲。

她命如草芥,一无所有,甚至那块木牌也是从旁人那里拾来的。木牌的前一个主人,也是一个少女,那女孩子比她大好几岁,已经成功将自己卖出去了,她的双亲也在发臭腐烂之前下了葬。

这场瘟疫要了许多人的性命,这些人里头包括她的爹娘。她才这么小,也学着别人卖身葬亲,但是谁买她?买回去无论做奴做婢,都得先养上好几年,寻常人家买她,实在是不上算。她也许不会有这木牌上一个主人那般的好运气。

周围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围聚过来,又各自散去。人们对她指指点点,投来怜悯的目光。

她把头垂得很低,咬着嘴唇不说话。一个劫后余生的老妇人蹲在她面前,叹息了很久,她已经来瞧过她好几次了,可最终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带她走,只从兜里抠出两个铜板扔给了她。

雨停了,太阳渐渐升高,晒得她头晕目眩。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青石板上,很快就被蒸发。她开始后悔并反思,也许那个老妇人蹲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应该擡头与她的眼神相接,她应该开口求求她,或是冲她甜甜一笑,那么她此刻也许便有家了。

“让开让开!柴府的马车!谁敢挡路?”

一阵车轮声马蹄声由远及近,听说是柴府,人群纷纷自觉避让。

她擡起头,看见一辆马车从街那头疾驰而来。一马打头,四马在后,五匹通体乌黑油亮,四蹄踏雪的骏马,拉着一辆绘蟠龙云纹的朱漆大车从她眼前经过。

她呆呆地瞧着,听人说,官家也只用六马的车,而放眼整个江宁府,乃至大宋,用五马拉车的,仅柴绍衍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