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案：慢（2）柴澜生（一）
柴澜生：晌午刚过，澜生从后门偷偷溜进府，进府之前，他特意闻了闻身上，还略带些酒气，两腿也酸软的很。他昨儿在醉红楼那里喝多了，索性就住了一宿，直睡到日上三杆才醒过来。醒了也顾不上艳红留饭，就直往家奔。到家的时候，午时已过。院子里静悄悄的，下人们收拾完都各自去休息。他的娘子恐怕也在寝屋里午休，柴澜生不想惊扰了娘子，便蹑手蹑脚去偏屋里补觉。这家是金陵城里赫赫有名的柴府，家主名叫柴绍衍。说起柴府，乃是后周世宗柴荣的后人。当年柴荣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御前典史赵匡胤从柴家孤儿寡母手里夺了天下。大宋建国后，赵匡胤心怀愧疚，御赐柴家后人免罪免死的“丹书铁券”，并厚待养之。这丹书铁券，又叫“丹书铁契”，以铁制成，上面用朱砂书写下持有人所享有的特权，以及皇帝的承诺。铁券一分为二，一半由功臣保存，另一半藏于皇宫内府，作为凭证。柴绍衍手中便有一副货真价实太祖钦赐的“丹书铁券”，柴家在江宁府，宛如受封于此地，成为一方望族，便是官府也要让他三分。可这些对柴澜生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这宅子不是他的，柴家的荣耀也与他无关，他只是柴府入赘的女婿，被柴老爷赐作姓“柴”的。整个江宁府都知道柴澜生是谁——一个走了狗屎运的，被柴小姐相中的外地穷小子。澜生在偏屋里呼呼大睡，一直睡到晚饭的时辰，醒来后头依旧是昏昏沉沉的。走出屋子，外头下人忙忙碌碌准备晚膳，也无人搭理他。只有小姐的贴身嬷嬷张妈走到他跟前，递了杯茶水给他，讪笑道：“哎哟我的姑爷，起的大早啊，都到了晚饭的时辰啦！您昨晚上又去哪里忙营生了？这一天天的，可把你累坏了。”柴澜生陪笑道：“张妈说笑了。酒楼生意惨淡歇业，如今哪里还有营生，全仰岳丈鼻息。”张妈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要走。澜生拦住，问了句：“小姐还未醒么？”“咦？还真是，”张妈皱起眉头，咂嘴道：“中午的时候说是有些暑气，命人熬了绿豆汤送去，小姐喝了便睡下了，怎么这个时辰还没醒？小娟…
柴澜生：
晌午刚过，澜生从后门偷偷溜进府，进府之前，他特意闻了闻身上，还略带些酒气，两腿也酸软的很。他昨儿在醉红楼那里喝多了，索性就住了一宿，直睡到日上三杆才醒过来。醒了也顾不上艳红留饭，就直往家奔。
到家的时候，午时已过。院子里静悄悄的，下人们收拾完都各自去休息。他的娘子恐怕也在寝屋里午休，柴澜生不想惊扰了娘子，便蹑手蹑脚去偏屋里补觉。
这家是金陵城里赫赫有名的柴府，家主名叫柴绍衍。说起柴府，乃是后周世宗柴荣的后人。当年柴荣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御前典史赵匡胤从柴家孤儿寡母手里夺了天下。大宋建国后，赵匡胤心怀愧疚，御赐柴家后人免罪免死的“丹书铁券”，并厚待养之。这丹书铁券，又叫“丹书铁契”，以铁制成，上面用朱砂书写下持有人所享有的特权，以及皇帝的承诺。铁券一分为二，一半由功臣保存，另一半藏于皇宫内府，作为凭证。柴绍衍手中便有一副货真价实太祖钦赐的“丹书铁券”，柴家在江宁府，宛如受封于此地，成为一方望族，便是官府也要让他三分。
可这些对柴澜生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这宅子不是他的，柴家的荣耀也与他无关，他只是柴府入赘的女婿，被柴老爷赐作姓“柴”的。整个江宁府都知道柴澜生是谁——一个走了狗屎运的，被柴小姐相中的外地穷小子。
澜生在偏屋里呼呼大睡，一直睡到晚饭的时辰，醒来后头依旧是昏昏沉沉的。走出屋子，外头下人忙忙碌碌准备晚膳，也无人搭理他。只有小姐的贴身嬷嬷张妈走到他跟前，递了杯茶水给他，讪笑道：“哎哟我的姑爷，起的大早啊，都到了晚饭的时辰啦！您昨晚上又去哪里忙营生了？这一天天的，可把你累坏了。”
柴澜生陪笑道：“张妈说笑了。酒楼生意惨淡歇业，如今哪里还有营生，全仰岳丈鼻息。”
张妈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要走。
澜生拦住，问了句：“小姐还未醒么？”
“咦？还真是，”张妈皱起眉头，咂嘴道：“中午的时候说是有些暑气，命人熬了绿豆汤送去，小姐喝了便睡下了，怎么这个时辰还没醒？小娟，”她唤旁边站着伺候的丫头，“你去小姐屋里瞧瞧，小姐若未醒便唤她起来，这会子睡多了，晚上又难入眠了。”
那叫小娟的丫头点头应“是”，便出门往小姐屋里去。
张妈撇了澜生一眼，道：“姑爷上桌吧！等着开饭呐！”
澜生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垂着头往桌边挪动。
张妈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转身正要出门。哪知就见小娟急匆匆从屋外边儿跑进来，嘴里喊道：“张妈，小姐没在屋里！”
张妈转过头，稍愣了愣：“没在屋里？”紧接着，她急急往小姐屋去，“快！去看看！”
柴澜生也不敢坐着，忙跟着张妈一道往小姐屋里去。他与柴小姐刚成婚时头几个月，是住在一起的。后来渐渐也不知怎的，他就住去了偏屋里。所以众人默认那寝室是小姐的闺房，与澜生没有关系。
进了门，见被褥散乱的，小姐没在屋里。
“小姐呢？”柴澜生问另一个贴身伺候的丫头。
那丫头慌忙焦急的说道：“午饭过后，我伺候小姐睡下，就出门忙去了。小姐一直睡着，半个时辰之前，我敲了下门，见里头没动静，指望小姐还睡着，我也不敢打扰。将才小娟过来说张妈要叫醒小姐，我们才敢推门，发现小姐并不在屋里。”
“混账东西，半个时辰前听不见动静怎么不知道进门瞧瞧？”张妈怒道，“养你们什么用？光会涨饭的本事！”
那几个丫头吓得瑟瑟发抖，抿着嘴不敢作声。
澜生道：“张妈别急，小姐没有带丫头，断然不会出门去。也许是一早醒了闷的慌，自己出院子逛逛也未可知。你们几个，”他指着小娟与另几个丫头，“赶紧在家里四处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