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虽好,却不分善恶
嘴唇相碰的刹那,桑兔蹭地一下站起来,一把拽住钟问策的手腕:“走!现在立刻马上!”
“……要去何处?”
“找个地方大战三天三夜!”桑兔她的眼睛亮得惊人,“谁先讨饶谁就是小狗!”
钟问策:“……”
桑兔噗嗤一笑,捧住他的脸揉了揉,拇指蹭过他微凉的唇,“哎呀,算了算了,瞧你这才刚好一些,若是折腾坏了心疼的还是我自己。今日就大发慈悲,咱们改日再战!”说完豪迈地一甩衣袖,一屁股坐回凳子上,抄起酒杯继续听书。
“哦——”钟问策抿了口茶,老神在在。“我知道了。”
“嗯?”桑兔转头看他,捏着杯子的手挡住了自己大半张脸,只露出两只带笑的眼睛,“你知道什么了?”
“你呀——”他拖长声调,压低声音,“是有色心,没色胆——!”
“呵!”桑兔一下子弹跳起来,“谁说我不敢!我连你的小老虎都摸……呜呜呜……”
钟问策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嘘——有人来了!”说着眼睛朝外间一瞟,手指还在她腰侧轻轻一捏,桑兔伸手就要去挠他。
“钟大哥!”阿甲哭嚎着冲进来,直直扎进钟问策怀里。奈何他忘了自己的身量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小少年了,这一扑,力道十足,撞得钟问策腰眼狠狠磕在梨花木桌沿上。
哐铛啷——
木桌猛地一晃,桑兔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桌角,一转头,正对上钟问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飘过来,又飘过去。
桑兔正想笑他人美皮脆,阿甲就嚎开了:“钟大哥,不要扔下我,我也要去集灵台!”
钟问策不明所以,看向一同跟来的陶李。陶李看了看桑兔,支支吾吾,“掌门姐姐说……让我去集灵台住几年……说那里……”
“人杰地灵,风水养人!”桑兔眉眼弯弯接着说,“我看小李根骨不凡,集灵台正是练功的好去处。这事我同小李商量过,还特意请教了符大哥,他也说好。”
“掌门姐姐!”陶李突然急切道,“阿甲可以与我同住,床分他一半,饭食也……或者干脆把我的那份都给他,我可以自己去山里抓……”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求求你,能不能让他跟我一起……或者,我跟他去青鸾宫也行……”
桑兔呵呵一笑,对钟问策解释道,“陶李去集灵台修习,我就想着让阿甲去青鸾宫住些时日。去年阿甲不是去了青鸾宫么,有位老嬷嬷特别喜欢他,就一直念叨着想再见见阿甲。”
钟问策眸光微动,立时心领神会她这样安排的用意。
桑兔之前就将《灵璧九剑》教习给了陶李,原来还想着将他作为继承人来培养。
如今灵璧剑派后山关着些被废去武功的赤??谷余党,灵璧剑派因为之前的事情人员凋敝,急需尽快培养新人,也好震慑住那些潜在的奸邪之徒,以免有人为了偷习邪术而上集灵台劫走赤??谷余党,再修习魔教秘籍危害江湖。至于那些余党,桑兔自从修习归鸾修魂诀后,便盘算着要为他们洗去记忆,给他们一次重生的机会,就像对白孟冲那样。
对赤??谷余党尚且存了悲悯之意,更何况对于陶李和阿甲的未来,想必桑兔也是思虑了很久才做出的安排。
对于陶李来说,即便他的癔症难愈,有桑兔这个“灵璧妖女掌门”在前,世人也只会当他是受紫金砂所惑而行为有异;而对于灵璧剑派来说,有一位“武功诡谲又性情乖张”的掌门,反倒能为剑派和弟子们撑起一片清净天地,得到暂时的安稳,不至于被江湖宵小频繁骚扰,可以好好地休养生息。
念及此,钟问策心口又暖又涩,她竟是默默扛下了这许多。他温声对两个少年道:“不如先去青鸾宫小住几日,玩尽兴了,再去集灵台闭关习武修学?”末了挑眉望向桑兔,眼中尽是明闪闪的笑意,“桑掌门意下如何?”
“当然可以,不过么……”桑兔故意板起脸看向两个小子:“一旦闭关就得抓紧时间用心学,你们怕不怕吃苦?”
“我们不怕!”阿甲欢呼着拽起陶李往外跑,临到门边,两人突然回头,异口同声道:“谢谢钟大哥!兔(掌门)姐姐!”
实际上,桑兔昨日便与陶李讨论过此事。陶李对去集灵台修习并无异议,一想到若是真的能治好自己的病,他甚至还有点儿期待。只是……阿甲怎么办?他想自己跟阿甲说,可每每话到嘴边又咽下。直到方才,见阿甲听宫大哥说书笑得前仰后合,他才终于鼓起勇气:“阿甲,我之后要去集灵台,可能要几年……”
谁知话音未落,阿甲的眼圈就红了。原来桑兔早同阿甲说过要送他去青鸾宫,这小子竟也暗自纠结了好久,总想找机会跟陶李商量着一起去呢。
还是阿甲聪明,知道来求钟大哥就肯定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