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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意流水心 9(1 / 2)

落花意流水心9

钟问策的声音已经哑到不能再哑,嘴唇干裂,稍微一动就溢出血丝。

符容眼明手快,将一杯热茶塞入桑兔手里,“你先照顾一下,我得休息休息了。”说着就伸着懒腰快步走出了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桑兔就这么站着跟钟问策对视,她的眼前潮湿一片,而从他眼中渐渐亮起来的光晕,却慢慢地让尖锐的思念和晦涩的酸楚变得温和平静。她不知道自己是笑着还是哭着,直到手里的茶杯透出冰冷,她才赶紧回神,手忙脚乱地添了点儿热水,蹲在床边。

“钟阁主,我喂你喝水,好不好呀?”她朝着钟问策笑,似乎要把体内搜罗得到的全部欢欣都传递给他,声音却仍是控制不住地打着颤。

钟问策眨眨眼,嘴唇开合几下,看唇形应该是在说“有劳你了”。

“不会不会,正好我也想喝。”桑兔朝他拼命眨眼,然后在钟问策怔楞的眼神中仰头灌下一口,还不等他有更多反应,她就凑过去贴上他的唇。

茶水温润,不只茶水。

钟问策终于反应过来,凭着意识拼命吮吸,将她口中的热茶一饮而尽,还不够似的,非要用舌尖游走几圈才肯罢休。

一壶茶见底,两人皆是面红耳赤。

钟问策眼睛一刻不错地看着她,似乎怎么也看不够。“你怎么……来了?”他说得很慢,音色已恢复了一些往日的明朗。

桑兔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如今她作为灵璧剑派掌门,不能随意地仅凭个人意识就行动,得为大局着想,得为灵璧剑派及众弟子负责。

桑兔立刻板起脸,郑重其事地握住他的手。“唔,本掌门听闻此地有奸邪出没,灵璧剑派责无旁贷,特来为民除害!”说完自己先绷不住笑了,指尖一下下地在他掌心画着小圈圈,如实道来:“是周家的人帮忙打听到夏云回雇了船往玉衡山庄方向来,我们本就是为了寻他么,自然就跟过来啦!你放心,我没有任性妄为,也没有不管不顾,更没有见色忘义。”

钟问策翘起嘴角,随即又压平,半垂着眼眸,哑声问道:“你说的色,是指我吗?”

桑兔一看他这幅模样,胸中似乎有一面小白旗正疯狂地摇动呐喊着,挠心挠肺地不知怎么办才好,凑过去就狠狠压在他的唇上,辗转厮磨,直到他笑出声,她才放开他。桑兔看着钟问策仿佛海棠承露、红碧浸染的面容,心中啧啧不停,终于有点理解那些“色令智昏”的人了。但她不说话,只在他的手心挠着闹着。

钟问策笑个不停,手指微动,轻轻地捏住她捣乱的指尖。“那,他们呢?”

桑兔立即正襟危坐,把卫捕头和凌霄的计划一一说明。末了总结道:“所以,护送钟阁主回扬州的重任,就被分配到灵璧剑派了,准确地说,是由我这个掌门亲自护送你回去。怎么样,可还满意?”说到此处,桑兔抽回手一指,故作凶巴巴地瞪着他,“我警告你哦,不可以说不满意!”

钟问策立即跟上去又捏住她的手,笑得万花摇落,很愉快的样子。

桑兔也跟着笑。两人相视着笑了一会儿,见他唇角仍翘着,眼睫却像杨柳拂堤般不停颤动。桑兔轻抚过他的脸颊,柔声道:“睡吧,我守着你。”

钟问策唇间漏出几个气音,依稀是句“有劳了”,而后呼吸渐渐变得清浅,手也软软地挨着她。

暂时无事,桑兔又开始数他手上的伤痕,新的落在旧的上,已经数不清了。桑兔不满,这符大哥也真是的,有祛疤膏怎么也不帮他多涂一涂,好吧,那等以后她来给他涂。唔,不只手上,还有肩部、胸脯、腿上……桑兔不自禁地清了清嗓子。

“嘟嘟——”有人轻扣房门。

桑兔小心翼翼地起身,绕过屏风,一个略矮的人影映在门上,大概是怀年想好了答案,过来找她的。

门一开,桑兔很惊讶,来者不是怀年,而是左执通。“左老英雄,您怎么来了?”

左执通尴尬一笑,指了指屋内,“长公子,他在吧?”

桑兔心中疑窦丛生,但还是如实告知:“他刚刚睡下了。您是有什么事吗?”

“哎呀,不多说了,我得赶紧带他去见一个人。”左执通说着就要进屋,却被桑兔挡住了。“见谁?”

左执通哼哼唧唧半天,又是看天,又是搓手,“这个,那个,哎呀,实话告诉你吧,就是那个小妗玉,她说要见到长公子,跟他谈笔交易,就可以让我那宝贝徒儿回来。”

“钟离小公子?”桑兔听柳莺她们说了,虽然妗玉尊主带走了钟离诀,但是并没有为难他,只是留他做客而已,所以也就不存在什么“救人”的事情。毕竟顺天钟离世家的威望都还在,钟离诀定无性命之忧,除非......除非妗玉尊主要跟朝廷翻脸。

“是啊,我徒儿还被扣在那里呢。”左执通一脸焦急,踮起脚尖不住地往屋里张望,“长公子在里面吧?我去看看。”

“……等!”桑兔一个措手不及就没有拦住他,追进去的时候见左执通正要掀钟问策的被子。桑兔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却被左执通一个巧劲给卸掉了。

桑兔捂着自己发麻的手腕,快速说道:“左老英雄,他伤得很重,能否等他醒来后再说?”

左执通咬咬牙,“不行。”

“就等一日都不行吗?”桑兔恳求道。

“不行。再等半日恐怕都要坏事。”

“为何?”桑兔追问道。

“小丫头,虽然你我一见如故,但……”左执通瞬间板起脸,“这件事忒复杂,三言两语没法跟你解释。”左执通手一挥,大有不管不顾之势,“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现在必须要跟我走。”说着就要去拉钟问策的胳膊。

桑兔情急之下抓住左执通的肩膀用力将他掀开,而后身形一转,转眼已护在钟问策榻前。她压着声音道:“左老英雄,如果你不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让你带走他的。”

“是嘛,那就对不住了。”左执通突然起势,枯瘦的手掌挟着野马无缰的威力直拍向她。

桑兔正欲硬接下那一掌,忽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温热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往后带去。

竟是钟问策强撑病体而起,一手揽她入怀,一手迎上左执通一掌。而左执通掌力相当强势,迫得他鲜血自唇间喷溅。

“钟阁主!”桑兔大惊,就要去捉他手腕,却被他一个云手轻巧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