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自黎地的若幽河一役后，郢宸两军，正式交战。
太后御驾亲征的消息一经传出，原本因霜禾隘失利而士气低迷的东境军瞬间斗志昂扬。
更令他们意外的是，虽然失势已久，但在军中仍是一个战无不胜的神话的公子摇光，也与太后荷华一同，亲临盛阳城。
一月初三，荷华抵达云中郡。
她先派遣廖若为上将军，抵御西路郢国大将江笑亲自带领的江渊营一路，再派遣沈冉为南征都尉，辅佐廖若抵御郢军。
一月初五，荷华与公子摇光屯驻于盛阳城北郊督战指挥。
此时距离临渊君颜瑾约战，攻破盛阳城的日子，还有不到五天。
接连几夜未曾合眼，荷华坐在军帐里，喝完一碗提神醒脑的人参红枣粥后，强撑着继续看战报。
看到一半，廖若掀帐而入，铁甲上还带有新沾染的血迹，她一进来便向荷华拱手禀告道：
“启禀太后，诚如大公子所言，临渊君确实派人在盛阳城东侧挖了水渠，属下已经带人杀了修渠的郢军，将水渠填好。”
“辛苦了。”荷华赶紧起身，命念薇也给廖若盛了一碗粥。
廖若一口气喝完，用手背抹了抹唇后，道：“但我担心，颜瑾可能挖了不止一条水渠，毕竟放水淹盛阳城的话，一条水渠可能不够。”
闻言，荷华紧紧盯住军帐里悬挂的边境地图，沉吟不语。
就在此时，摇光蓦地开口：“漓河上游的水坝查出来在哪里修筑吗？”
廖若点头：“漓河上游有好几条分支，我顺着水渠摸到了其中一处堤坝，但不确定其余几条分支，是否还会有类似情况。毕竟听水坝附近的村民说，我发现的水坝是两年前便修筑的。”
“两年前？”荷华怔住。
廖若叹气：“当年为了征战四方，先王在整个宸国境内广征粮草，百姓税赋极重，居民为了缴纳税赋，大量开垦荒田，在县令的允许下，修筑堤坝引水灌溉农田。因此漓河上游类似的堤坝，还有好几处。”
面对这种情况，荷华愈发头疼起来。
看来颜瑾为了打这场仗，准备得极为充分，笃定了哪怕他们发现水攻盛阳城的计策，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将他的设计全盘铲除。
见荷华神色凝重，摇光总算开口：“这样吧，下午我和沈冉带一队士兵亲自去漓河上游看看。”
若放在从前，荷华会对摇光领兵一事心存芥蒂，但大敌当前，决定了她必须对他委以重任，所谓疑人勿用，用人勿疑，于是道：
“那就辛苦你了。”
他扬眉轻轻一笑，“你我之间，何须辛苦一说。”
又朝桌上的铜豆擡了擡下巴，“里面还有一半粥，若是喝不完便发给将士吧，昨晚熬了半宿，可别浪费了。”
荷华“嗯”了一声，正准备给自己再盛一碗，忽然又有斥候急匆匆过来，将一片染血的衣角送给她后，压低了声音，道：
“是雪月夫人派人送来的。”
凝视着绸缎上的一抹血色，荷华悚然一惊。展开衣角一看，只见上面用血迹寥寥写着四个字：“昭瑾有私，王惧。”
昭瑾有私？这是什么意思？
荷华蹙眉，随后突然想起，郢国二公主名昭，而瑾……
难道指的是临渊君颜瑾？
她脑海中掠过一丝惊电，齐清这个意思，难道是说二公主颜昭与颜瑾之间有私情，郢王对此感到惊惧不安？
想到这里，她问斥候：“雪月夫人还说别的什么了吗？她情况如何？”
斥候叹道：“她被临渊君指证为下毒的细作，已经……关入大牢，听候发落。这封帛书，就是雪月夫人在入狱之前，冒死送回来的。”
荷华只感觉两眼一黑，不由得攥紧布片，跌坐在位上。
许久许久，她总算回过神来，对斥候道：
“想办法打听清楚郢国二公主颜昭喜欢什么，然后派人以盛阳城郡守沈奚想要求和的名义，送重礼于临渊君府上。对了，之前送到郢国的那些美人里，是否还有人能联系上？若能联系上，让她们务必令郢王钰见到宸国的大礼。”
听见荷华的嘱咐，摇光凝眉：“你是打算……”
荷华一双黑眸冷凝如夜色，沉声道：“齐清既然送哀家这样一条关键消息，哀家总不能一点都不利用吧。”
摇光略一思索，道：“既然如此，我这里倒是有些东西，能派上用场。颜瑾不是觉得自己对郢国朝堂了如指掌么，那便让郢王钰好好瞧瞧，他这个好王兄，究竟有多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