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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庙(6)(2 / 2)

所谓狡兔死,走狗烹,比起摇光这样一个年富力强的公子,还是垂髫小儿更易掌控。

但掌控的前提是,没有太后这样大权在握的人所左右。

他决不允许,也不接受自己成为第二个殷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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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月祭过后的一个节日是重九节,恰是农作物成熟的时候,依照宸国风俗,紫宸宫内以宸王为首一众王公贵族,需在这一天登高祈福、拜神祭祖、晒秋、赏菊、饮宴祈寿。

臧寿选定的动手时间,恰是重九节,宫中守卫松懈之际。

与往年不同,今年的天气阴沉沉的,一行人回宫之际便下起了暴雨,连朱雀大街的更鼓声都被暴雨打散。

子时三刻,沈冉带着三百死士蜷缩在昭阳殿后的巷弄里,佩剑的穗子早已被雨水浸透,沉甸甸地坠着。

自从摇光落败后,他一直被太后囚禁于自己府邸,命人严加看管,直到丞相臧寿联系上他,才看到一丝转机。

他正翘首张望着凤梧殿的动静,街角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一名死士拖来具尸体——是巡逻的卫士,恐怕他们快被人发现了。

“走,大公子还在明华殿等我们。”沈冉咬牙。

死士们蒙着黑巾鱼贯而入,靴底在青石板上踩出细碎的水花。昭阳殿朱漆大门虚掩着,殿内烛火明明灭灭,仿佛在等着什么人。

卯时初刻,玄色的步辇在侍臣簇拥下转过龙池。

沈冉听见靴声渐近,掌心的冷汗将虎符的蟠螭纹浸得发亮。

他正要擡手发令,突然女子的声音传来,“停。”

步辇帘子掀开半幅,露出一张芙蓉面——出乎沈冉意料之外,来人并非宸王璇玑,而是太后荷华。

荷华眸光冷冷,看向沈冉藏身的方向,“沈上造,出来吧,哀家知道你在那里。”

沈冉瞳孔骤缩。

被发现了?谁告的密?

还没等他想清楚,昭阳殿的殿门轰然打开,下一刻,金吾卫从殿内涌出,甲胄上的玄鸟纹在雨水里泛着冷光。

“动手!”沈冉怒吼。

死士们挥刀冲上,一时间,昭阳殿前刀光剑影闪烁,喊杀声震天。然而金吾卫训练有素,阵型严整,将死士们死死压制。死士们虽然勇猛,但在训练有素的金吾卫面前,渐渐力不从心。

意识到局势已经彻底失控,沈冉越战越急,就在这时,一名金吾卫从背后偷袭,一刀砍在沈冉的背上!

沈冉惨叫一声,向前踉跄几步,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袍。

他强忍着剧痛,转身挥剑反击。然而,更多的金吾卫围了上来,刀剑如雨点般向他砍来。

沈冉挥剑奋力抵挡,但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不断涌出,染得脚下的青砖一片猩红。他的动作渐渐迟缓,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

终于,沈冉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就在他倒地的瞬间,金吾卫向两边分开,出现一人的身影。

沈冉擡眸看去,正是丞相臧寿。

认出臧寿的一刻,沈冉顿悟。

他和摇光都被臧寿骗了。

设局的人是他,背叛的人是他,告密的人,也是他。

暴雨如注,臧寿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疾不徐地开口:

“沈大人,放弃吧,今日一役,你绝无胜算可能。明华殿那边已经被老臣派人控制住了,你所效忠的公子摇光,早已化作刀下亡魂。”

什么?公子摇光死了?

沈冉愣神。

看到沈冉失魂落魄的模样,臧寿的眼神中既有怜悯,又有威严,顿了顿,他转向太后荷华,道:

“不仅如此,今晚这里所有人都别想活着离开。”

“丞相这是什么意思?”荷华皱眉。

“自然是——”臧寿遍布皱纹的脸上掠过讥讽之意,“太后不幸于宫变之中为反贼摇光与沈冉所杀,逝世前命老臣辅佐陛下,老臣不胜惶恐,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话音未落,金吾卫列开雁翎阵,将沈冉与剩下的死士困在核心。不仅如此,连带着太后荷华的步辇也被一齐围住——因为臧寿向荷华揭发摇光密谋政变一事,他才成功拿到了金吾卫的掌控权。

荷华微微攥紧手指,凝视臧寿的眼神冷厉如刀。

是了,臧寿的野心终于彻底暴露出来。

他挑唆摇光与自己相斗,然后坐收渔翁之利。璇玑年幼,届时他便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宸国之内,再无人是其对手。

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后,她深吸一口气后,开口:

“沈冉,听着,只要你今日能杀了臧寿,哀家便恕你行刺之罪,不仅如此,还可令你官复原职。”

沈冉忍痛开口,“众将士听我号令,保护太后,诛杀臧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