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什么,荷华抚上脖颈,不自然地将衣领拉高一些,道:
“许是被蚊子咬了吧。”
然而耳边却不可抑制地响起昨晚亲昵时的一声轻笑:
“亲这里不行吗?那……换
似是漫步于春日的上林苑,点点朱樱随风坠落,顺着锁骨往下蔓延,一路燃烧至林间溪流,几乎将人溺死其中。
她脸颊滚烫,果断掬了捧清水往脸上泼去,让自己清醒一些。
忽而,小侍女再次开口:“咦,王后殿下,为什么床榻这么乱?好像地上也有床单,要不要我收拾一下?”
荷华呼吸一滞。
“阿曌,阿曌……”
她好像再度听见一声又一声的呢喃,潺潺的水声里,有滚烫的热流肆意奔涌,将芳菲草地都染成落英般的绯红,沾满雨露,芳香愈浓。
小侍女又疑惑道:“怎么兵器架也倒了,难道是有人来过?”
荷华整个人微微一僵。
“我想换个地方。可以……站起来试试吗?”
她用胳膊勾着他的脖子,而他带她行至兵器架前,背抵着木杆。
一下又一下的撞击里,有点点汗水自他如玉的额头,高挺的鼻梁,清晰的下颌线缓缓滴落,在帘帐缝隙里漏下的月光里泛着晶莹的光。
突然“哗啦”一声,整个兵器架直接倒地,而她唯有紧紧揽着他,将整个人悬挂在他身上,仿佛大海里漂浮无处可依的一叶孤舟。
荷华晃了晃脑袋,努力将那些旖旎的画面从脑海里赶出去,半晌,她才平定好心绪,对小侍女道:
“本宫吹灯的时候,不小心碰散的,你先出去吧。”
小侍女点头称是。
不过她在利索地端着铜盆出去前,又忍不住多嘴道:
“王后殿下今天气色真好看。”
荷华下意识瞥了眼镜子。
果不其然,羊脂白玉般皎洁的肌肤上,双颊淡淡晕红,眼含春水,确实是……色如芙蓉滴露,更胜妩媚三分。
她不由得伸手捂住胸口,听见里面一颗心脏,砰,砰,砰,强有力地跳动着,提醒她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事实。
正在此时,姜璘推着轮椅,带时鸣进入帐中。
凝视着一袭青衣的王后,时鸣的嗓音不惊轻尘地响起,却又带着几分无法压抑的喜悦,道:
“阿姊,苏日勒的身份查出了,他,确实就是姑姑的血脉。”
——————————
牧野原,耜国军营。
“嘶——”
床榻上的强壮男子半裸着身子,倒抽一口凉气后,甩了上药的侍女一耳光,暴怒道:
“妈的臭婆娘,不知道轻一点吗?!”
被他这样一骂,侍女瘦弱的身子不禁抖了抖,赶紧包扎好绷带后,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带着药箱和半张红肿的脸,含泪告退。
军事参议许牧见状,不禁摇了摇头,轻轻嘀咕一句:“蛮夷做派。”
他是个五十有四,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出身自耜国的世家大族,在国尉的位置上做了多年,之前向耜王奕提议与北疆风炎部联姻,借风炎部之兵,攻打黎国的人,就是他。
即便如此,中庭世家骨子里带来的傲慢和矜贵,还是让他不大看得起北疆蛮族粗犷无礼的作风。
“嗯?许大人在说什么呢?”那木拉眼光如刀子般扫过来。
自从初战落了下风后,那木拉的心情尤为暴躁,本以为能给宸国一个下马威,杀杀太子摇光的威风,谁知道摇光的威风没杀到,自己反倒受伤了,这要是传出去,还叫他怎么在北疆各部里擡得起头。
被他的眼光一扫,许牧微微一惊,面上仍旧不动声色,道:
“没什么,老夫只是在想,两日后究竟要怎么打,才能击退宸兵。”
“许大人操心什么,我奔狼骑的武士以一敌百,上次不过是轻敌,下一战定叫他们好看!”那木拉不屑道。
他既然如此胸有成竹,许牧也不好说什么,于是起身笑道:
“既然大王子有信心,老夫就不多言了,这瓶金疮药就放在这里,还望大王子早日康复。”
然而走出那木拉帐子后,许牧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宸国的骑兵,车兵,向来在诸侯国之间傲视群雄,即便耜国有奔狼骑协助,之前的交手中,似乎也没见落着什么好。这个大王子,还真当太子摇光能坐稳中庭四公子之首,是泛泛之辈么?
想起宸国太子的赫赫威名,许牧暗自叹息一声,心想要不要写信给耜王陛下,让他再多派一些兵马前来援助。这个时候,一旁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许大人,关于接下来作战方案的事,不如……去我的帐子谈谈?”
阳光下,身姿笔挺如杨的俊美北疆青年微微笑着,向他发出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