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方妙和江知烨同时开口。
“安大人不能去冒险。”柳漠澜的声音也冷了几分,“停云知道我和妙儿的事,他抓你只会用更阴毒的手段。”
江知烨把獬豸刀拍得震天响:“要断后也是老子去!阿澜还得给我包扎呢!”
庭院里的石榴树沙沙作响,柳絮飘进堂中,落在安德鲁的发间。他看着眼前争执的众人,忽然笑了:“好了好了,都别争。计划是死的,人是活的。三日后若真打起来,谁也不许硬拼,保住命最重要。”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隐约的城墙:“知烨,你去点验前锋营的兵力,重点检查弓箭和投石机。顾时夜,你带顾夜白和白鸽去水师营,把望楼和信号塔控制住。漠澜,你负责整理药品和干粮,多备些防水的油布。妙儿……”
他转头看向方妙,目光温柔:“你帮漠澜盯着点,别让顾夜白把糖糕当干粮全装走了。”
方妙被他逗得扑哧笑了,心里的郁结却散了些。她知道安德鲁是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安排任务,好让大家别那么紧张。
接下来的两天,都察院上下忙成了一锅粥。江知烨的前锋营兽人士兵们扛着巨弩在院里操练,虎族士兵的吼声震得瓦片直颤,鹰族士兵则在房梁间飞来飞去,运送箭矢。顾时夜兄弟带着白鸽消失在水师营方向,回来时每人怀里都揣着几枚崭新的信号弹,顾夜白还偷偷顺了统领的酒壶。
柳漠澜在药房里熬药,方妙帮他分拣草药。阳光透过窗纸,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时而交叠,时而分开。
“阿澜哥,”方妙撚起一片晒干的紫苏叶,“你说……我们真能逃到北方去吗?”
柳漠澜正用捣药杵碾着当归,闻言动作顿了顿:“会的。安德鲁说北方的雪很美,等这事了,我们一起去看。”他声音很轻,却带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安德鲁总说要保护我,”方妙叹了口气,“可我也想保护他啊。”
“我知道。”柳漠澜将碾好的药粉倒进纸包,“所以更要听他的话,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正说着,江知烨风风火火地闯进来:“阿澜!安大人让你去库房看看,箭矢的防水油布够不够!”他说着,伸手想帮柳漠澜整理药包,却不小心碰倒了药杵,吓得赶紧缩手。
柳漠澜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拿起药包:“走吧。”经过方妙身边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方妙看着他们并肩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安定了些。
她走到窗边,看见安德鲁正在院子里和几个都察院的捕头说话。他穿着常服,没有戴官帽,春末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显得格外温和。他时不时擡手比划着,脸上带着惯常的笑容,仿佛只是在讨论寻常的案子,而非即将到来的兵临城下。
顾夜白不知从哪冒出来,手里举着个风车,非要给安德鲁别在发间。安德鲁笑着躲了躲,最后还是由着他胡闹。风车在他发间轻轻转动,映着他眼底的光,竟有种说不出的暖意。
方妙靠在窗框上,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也许安德鲁说得对,计划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总有办法。
春末的风又吹进来,带着石榴花的淡淡香气。方妙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库房。她得去看看顾夜白是不是真的把糖糕当干粮了,顺便帮柳漠澜多拿些金疮药。
不管三日后会发生什么,他们都要先把退路准备好。北方的雪,她可是很想回去去看看呢。
安德鲁看着方妙跑向库房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慢慢敛去。他擡手取下发间的风车,指尖划过扇叶上顾夜白歪歪扭扭刻的“安”字。
“大人,”旁边的捕头低声道,“前锋营的投石机都调试好了,水师那边顾统领也答应全力配合。”
“嗯。”安德鲁点点头,目光投向城外的方向,那里隐约有尘土扬起,是停云的军队在调动。
他将风车小心地放进袖中,停云的野心远不止南都商会,那张武器图纸若是落到他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去告诉江知烨,”安德鲁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让他把北港宅子的路线图多抄几份,每个人都带一份。还有,让顾时夜准备好备用的信鸽,万一信号弹不管用,就用飞鸽传书。”
“是!”捕头领命而去。
安德鲁独自站在庭院里,春末的阳光渐渐变得灼热。他知道这场仗不好打,停云的势力盘根错节,臻枭的杀手又无处不在。但他不能退,也不会退。
为了方妙,为了知烨和漠澜,为了顾时夜兄弟和白鸽,他必须守住这条退路。哪怕最后真的要逃去北方,也要确保每个人都能安全离开。
北方的雪,他们一定会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