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什么，”顾时夜看着他，“就是让我多吃些桂圆。”
顾夜白低下头看着碗里的腊八粥，里面果然有不少桂圆，颗颗饱满。他用勺子舀起一颗放进嘴里，慢慢嚼着，忽然笑了：“真甜。”
“柳摇风的玉佩，”顾时夜转移话题，“拿到了？”
“嗯，”顾夜白把玉佩递给他，“他还想留我喝杯茶呢，说新得了好茶叶。”
顾时夜接过玉佩，他知道顾夜白是故意的，故意把别人的邀约说给他听，看他如何反应。
“以后这种事，让小厮去。”他把玉佩收进袖中。
“为什么？”顾夜白擡眼看他，嘴角还沾着一点粥渍，“哥哥怕我跟他多说几句话？”
顾时夜看着他嘴角的粥渍，忽然很想伸手替他擦掉。他知道顾夜白在等他回答，等他露出破绽，等他承认那隐秘的占有欲。可他只是说：“只是觉得麻烦，走吧，进去喝些热茶。”
顾夜白却没动，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跟别人走得近？”
又是这个问题。顾时夜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清晰的自己的倒影，忽然觉得无力。他知道顾夜白是故意的，故意一次次试探，一次次挑起他心底的波澜，看着他挣扎隐忍。
“你是我弟弟，”他低声说，“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顾夜白笑了，往前一步几乎贴到他身上，“哥哥是担心我被柳摇风拐跑，还是担心我被雪雁骗了去？”
顾时夜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梅香，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画舫熏香。他知道那熏香是昨日留下的，却还是觉得心里发堵——就像看见自己精心呵护的梅蕊，偏要往别人的暖房里凑，还带着别人的香气回来，对他笑。
“别闹了，夜白，”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进去吧。”
顾夜白却不退反进，炽热地看着他：“哥哥，你看着我。”
顾时夜不得不看着他。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中闪烁的光，看着他因为靠近而微微起伏的胸膛。
“你告诉我，”顾夜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力量，“你是不是吃醋了？”
顾时夜的心跳猛地加速。他看着顾夜白眼中狡黠的笑意，心中像藏着一块冰，小心翼翼不让任何人看见，却被顾夜白用这种方式，一点点焐热，一点点逼到角落。
“是，”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发颤，“我吃醋了。”
顾夜白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承认。然后，他笑了，笑得眉眼弯弯：“哥哥吃醋的样子，真好看。”
顾时夜看着顾夜白的笑，忽然觉得好笑又心疼。他这个弟弟，总是用最直白的方式，戳破他所有伪装，让他无处可逃。
“进去吧，”他伸手替顾夜白擦掉嘴角的粥渍，指尖触到对方温热的皮肤，“粥要凉了。”
顾夜白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哥哥的手，还是这么凉。”
顾时夜的指尖猛地一颤，想收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巷口的风吹过，吹起顾夜白额前的碎发。
“哥哥，”顾夜白看着他，眼神认真，“以后别再憋在心里了，好不好？”
“好，”顾夜白犹豫很久，低声说，“以后不了。”
顾夜白笑了，像得到糖果的孩子，拉着他的手往家里走：“那哥哥今晚陪我睡吧，你的手太凉了，我替你暖着。”
夜里，顾时夜果然去了顾夜白的房间。
顾夜白早已睡下，却没熄灯，暖阁里点着安神的熏香，是顾时夜亲手调配的。他走到榻边，看见顾夜白侧着身，似乎睡着了。
他轻轻掀开被子躺了进去，顾夜白立刻翻了个身钻进他怀里。
“哥哥，你的手还是这么凉。”他嘟囔着，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顾时夜能感受到他胸口温热的触感，还有那平稳的心跳声。
“睡吧。”他低声说，替顾夜白掖好被角。
顾夜白却没睡，反而擡起头看着他：“哥哥，你今天承认吃醋的时候，我真高兴。”
顾时夜看着顾夜白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着他下巴那颗墨痣——这颗痣是他们之间最清晰的界限，也是最隐秘的联系。“为什么喜欢看我吃醋？”
“因为……”顾夜白想了想，笑了，“因为这样我就知道，哥哥心里有我。”
顾时夜的心猛地一软。
他简直快疯掉了。
“傻瓜，”他低声说，“我心里当然有你。”
顾夜白笑了，往他怀里蹭了蹭：“那哥哥以后不许再对雪雁笑了，也不许再去柳摇风那里了。”
“好，”顾时夜应着，“都听你的。”
“还有，”顾夜白擡起头，眼神认真，“以后不许再对别人那么温柔了，你的温柔，只能给我一个人。”
“好，”顾时夜再次应着，“只给你一个人。”
顾夜白这才满意地笑了，把脸埋在他胸口：“哥哥，你的怀抱真暖和。”
顾时夜抱着顾夜白，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温度，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
“哥哥，”顾夜白的声音带着困意，“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奇怪？”
顾时夜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双生子，亲兄弟，却有着超越兄弟的情愫。这在世人眼中或许是悖逆，是不可饶恕。
“不奇怪，”他低声说，“只要我们心里清楚，就不奇怪。”
顾夜白没再说话，只是抱他抱得更紧了。
“哥哥，”顾夜白忽然又开口，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明天我们去看山雀吧，带小铃铛的那只。”
“好，”顾时夜应着，“明天去看。”
“还要去买糖糕，”他嘟囔着，“加松子仁的。”
“好。”
“还要喝羊肉汤，”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加很多辣子的那种。”
“好，都听你的。”
顾时夜低头看着怀里睡熟的人，看着对方安详的睡颜。
他低头，在顾夜白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晚安，我的弟弟，我的梅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