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知道，当时的脑子已经是极度缺氧导致无法思考的程度。
而后乔皎皎问出一个很弱智的问题：“你的肺活量是多少？”
池述的脸显而易见的黑了一度：“一般吧。”
她疑惑：“一般是多少，你的一般是我理解的一般吗？”
都快把她亲脑缺氧了，还能叫一般吗！
池述往前座看了眼，面无表情地控制住她瞎想的脑袋，嘴里说出来的话可跟表情完全两个模样：“娇娇不会换气？晚上我教你。”
乔皎皎：“……”
一切都好说，看来今晚要分房睡了。
她顿悟，原来回家住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好。
/
日子一天天流逝。
池述不管在哪都忙得不可开交，而乔皎皎也不管在哪都无聊透顶。
她放下圆滚滚的猫猫，关掉客厅电视起身。
乔皎皎看了眼时钟，她爱看的综艺节目结束刚好是晚上十点半。
二楼书房从门缝中出逃的暖光让她不自觉皱眉。
虽然整栋房子都开着暖气，但这么冷的天气，肯定不如将温暖都锁在小房间里来的暖和。
乔皎皎无奈叹气，去厨房冲了一杯温牛奶。
这已经成为他们俩的习惯。
池述为了她费心伤神，有时候都不肯睡觉。
她记得有一次半夜醒来，发现床的另一侧空空如也，急的她鞋都没穿，跑出去一看才发现他两眼充血地在研究资料。
第二天她就托池冀给她送了一瓶安眠药，但她还没敢下进牛奶里就被池述发现了。
听叶云禾说，因为这事池冀被他暴揍了一顿。
池冀气得三天没理她。
手心一阵温热，乔皎皎回过神来，倒入杯中的牛奶刚好是冬天最适合入口的温度。
她拍了拍脸颊，将心里乱糟糟的情绪随着浊气一起吐出去。
池述工作的时候很专心，她一般不会去打扰他，除非她真的觉得到点了该睡了，才会去提醒他。
例如现在，乔皎皎端着牛奶走向书房。
书房门时不时剧烈抖动，门缝中间被t东西卡着，暖光斜斜地躺在地板上。
她的脚尖还未触到光亮，在咫尺间停下。
微弱的咳嗽声一刻不停歇地从里间传出来，伴随着纸张飞速翻越的嘈杂和笔尖书写的繁乱。
一切都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乔皎皎蹙眉，心头的焦虑越发明显地浮现。她悄悄走近，仔细看了屋内。
池述单手翻阅着厚厚一叠资料，另一只手抵着唇，剧烈又拼命压抑的咳嗽引起胸腔疯狂起伏。
窗户大开着，别说暖气了，就连离门近些都能感受到劲风剌过侧脸的疼痛。
桌上摆着已经冷透的饭菜。
乔皎皎想过下厨，可每次都会被他拦下来，他再忙也不肯让她动手。
今天傍晚，池述在饭点做好她爱吃的饭菜后又匆匆回书房忙碌，她劝都劝不住，只好分到小盘里带到他书房。
可他一口没动。
她分明叮嘱过好几次的……
乔皎皎顿时感觉手中杯子的温度滚烫得让她几乎快要握不住。
她飞速眨眼，却怎么也止不住一泻千里的眼泪。
她不懂，她所剩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就不能让她开开心心地离开吗？
非要她死了也还在挂念他，担心他会不会按时吃饭，担心他天冷有没有关好窗穿好衣。
他怎么就这么笨，永远不记得照顾好自己呢？
她宁可池述就此不管不顾，抛开想要救活她的想法，和她度过愉快的时光后再次回到起点。
那才是他们应该进行的完美人生。
门和窗形成对流，又一阵强风席卷室内，桌上的资料一张张被扬到空中。
在漫天飞舞的纸张中，一道疲倦的视线看向门缝。
在即将与他对上目光时，乔皎皎快步离开。
牛奶被她跌跌撞撞的脚步而从杯口倾斜出些许。
在地板上随着她的路线滑出一道白痕。
乔皎皎快步走到二楼拐角处，跌坐在楼梯口，掐着心窝疯狂深呼吸。
此刻的窒息比病发时还要强烈。
她不受控制地憋气，仿佛有一双大手死死掐着她的脖子，妄图就此让她死去。
乔皎皎也这么想过，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既然余下的日子对于他们来说，只有空荡的虚妄和无尽的折磨。
他们早就知道结局的，没必要做无畏的挣扎。
池述如今这幅模样，只会加重她对他的愧疚。
杯子从手心滑落，沿着楼梯滚到一楼，牛奶洒满每层阶梯。
乔皎皎将脑袋埋进手臂，很想将无数荒唐的想法赶出脑海。
身后附上一片温暖，这一瞬间，遏制她呼吸的手猛然消失。
乔皎皎单手撑地，抚着心口大口呼吸着。
他的手熟稔又亲昵的抚着她的发丝，呢喃化作无尽柔情安慰。
“——娇娇，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