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轻柔的吻降临在她头顶。
“以后别再抛弃我，我承受不住第二次了。”池述缓缓松开她，低声说道，“再也不分开，好吗？”
他没等她回答，翻身下床。
乔皎皎也不清楚他做什么去了，只隐约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细细水声。
她等得有些困乏，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清晨阳光洒进卧室那刻，那双手熟悉地横在她腰间。
乔皎皎醒来，池述轻浅的睡眠也跟着清醒。
清晨第一吻落在她眉心，他喜悦道：“早安，我去t做早餐，你再睡会。”
后头池述迅速洗漱做早点，将她抱下楼，亲自喂她吃饭。
乔皎皎恍惚间觉得她真的像一只失去自由的金丝雀。
看着门口的锁链还是有些不真实。
她很郁闷，昨夜他们的关系应该已经缓和了不少。
她虽然没同意他最后的请求，可她也没有拒绝呀。
池述也不从房子里出去，就跟她一起耗着。
她甚至都不敢说好话让他放她离开，别看他现在一切正常，万一她说了哪句不自知的蠢话，惹得他更加想不开就麻烦了。
除了照顾她的一日三餐和休闲娱乐外，他的其余时间都是在书房里处理医院的事务。
每每这时候，乔皎皎总是提心吊胆，害怕他依旧不管不顾地准备进行实验。
她又无法阻止，闷闷不乐地将自己锁在房间里。
池述的房间窗户很大，黄昏金灿灿的余晖就像幅画一样框在窗户中。
纱帘随风摆动，看着都觉乱麻般的思绪都被抚平。
窗台挺宽，乔皎皎干脆坐在上面。
与此同时，池述从房门进来，手上拿着药膏。
药罐砸地声很响，惹得乔皎皎向后看。
发丝和衣摆被风仰起，整个人看着摇摇欲坠。
池述冲过来迅速将她从窗台上抱下来，脸上布满焦急的情绪。
乔皎皎懵着被他圈在怀里，又见他蹙着眉，对她劈头盖脸一顿教训：“就这么想走？二楼虽然不高，摔下去也够你在医院痛上几天的！”
她眨巴着眼无辜地看着他。
她只是想乘风看景罢了，又没想跳下去。
池述意识语气重了，安抚着拍她的背，牵着她的手又离窗户远了些。
乔皎皎柔柔地回握他的手：“我没有…”没有想离开。
若是池述因为她这么痛苦的话，她自以为是的努力都不重要了。
他不想放她离开，她就不离开。
乔皎皎乖巧地跟着池述，坐在床边。他捡起地上的药罐，挽起她的衣袖，在她昨天发疯掐出的淤青上点涂。
药膏冰冰凉凉的，覆在淤青上还挺舒服。
她又想起他身上好多处伤痕，比她的严重多了。
乔皎皎不安分地抢他手里的药罐。
池述抓住他乱动的手，沉声道：“别闹。”
他顺势翻过她胡闹的手，在她手掌侧边，一道不明显的血痕。
一点都不痛，以致于她都没发现。
倒是池述这么细心替她治愈，原本毫无感觉的伤疤竟生出密密的疼痛。
她问：“这什么时候的？”
池述没有擡起头，边涂着药膏边回答她：“昨天他们绑架你的时候，应该划到书包链子了。”
他仰头望进她眼底，脸上笑得甜蜜，似乎在讨好她：“不过我替你教训过他们了。”
乔皎皎一愣。
所以他身上才这么多伤吗……
明明她只受到根本察觉不到的伤害，为了替她出气，把自己搞成这样子。
那两个男人可是彪形大汉，魁梧的身形放拳击场可是能一打仨的。而现在的池述瘦瘦巴巴的，若不是他们顾及他的身份，池述可能都被打得头破血流了。
乔皎皎这么想着，喉咙一阵泛酸。
她强硬地抢过药罐，因为怒气故意加重点力道涂在他伤口上。
池述才是感觉不到痛的那个，脸上的笑容一直挂着，眼睛也一直注视着她。
“真不疼？”
“不疼。”
乔皎皎无言以对，放轻力道：“骗人。”
她怒上心头，将药罐一扔：“你也总是撒谎，为什么不允许我骗骗你！”
她终于肯承认，这段时间一直在骗他。
池述一喜，脸上的笑反而挂不住，他颤抖着嘴角喊她的名字：“娇娇…”
乔皎皎胸腔剧烈起伏着，鼓起巨大的勇气，把一切烦恼抛之脑后：“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有顾虑，我怕那些可怕的梦会成为现实，我真的很害怕。我胆子很小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既然都清楚干什么还对我凶巴巴的！”
她说着，眼里又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池述心中的柔软瞬间被戳中，数不清的愧疚蔓延开来，他甚至不敢触碰面前哭泣的女孩，只能低着头：“对不起…娇娇，我不够理智，你不原谅我也可以，但是别…”
乔皎皎不等他说完，扑进他的怀里，将眼泪狠狠擦在他衣服上。
“…离开我。”他怔住，说完未尽的话后，呼吸和心跳尽数被她掌控。
她总能，毫不费力地控制他的所有情绪，不管好的或是坏的，只要是她给予的，他都如数家珍。
“不离开了，我再也不离开你了。”乔皎皎从他怀里仰起头，拽住他的衣服往上，小心翼翼地亲在他的嘴角，“这段日子，是我太胡闹了，让你过得这么辛苦。我不应该不顾虑你的想法，就一味把你撇开的。”
池述摇摇头，内心的震撼让他说不出话来。
他呆呆的，又拿起药罐，在她伤口上重复涂抹着。
乔皎皎觉得这人指不定是傻了，只好任由他涂涂擦擦。
突然，滚烫的泪珠砸在她手侧，将覆盖在上面的药膏融开。
池述握着她的手，哭得比她还伤心。
乔皎皎很纳闷，难不成眼泪会传染。
在她很久远的记忆里，高中三年，池述从来没有哭过。
可一旦他们有了交集，池述的眼泪比她还多。
到底谁是“娇娇”？
乔皎皎拍拍他的背，恨不得此刻有宽厚的肩膀，能借给他靠。
“不辛苦。”他哽咽在她耳边说，“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都好。”
乔皎皎心里的复杂被他的眼泪勾了出来，因为她的愚蠢，浪费了多少原本属于他们幸福相爱的时光。
哪怕最后她还是会死，池述也不得善终。可至少这些时光真真实实地存在于他们的过往，一旦回想起，也还是会感到不负此生，死也没有遗憾了。
“他们凭什么伤害你。”池述牵着她的手，紧蹙眉头，“若不是我把金俊轩赶走，他们这条命早就没了，他们怎么敢伤害你？”
他红着眼，脸上挂着泪痕。面容纠结又无助，像是在问她又像自言自语：“要不，让他们去死吧，反正他们也不该活在这世上。”
他的眉心颤抖，依旧深陷黑暗无法自渡，心里压迫让他的情绪彻底无法冷静。
乔皎皎捧着他的脸，缓着声安抚他：“不可以，池述，不要为了我伤害别人。”
不管是因为一道小伤，或者是无法治愈的心脏病。
都不应该替她背上可以避免的罪责。
莫名的灾难由她而起，也得由她压下去。
“你之前不是答应过我，不管什么事都依我。”乔皎皎指着胳膊上的淤青，笑着对他说，“你要是食言的话，我就伤害我自己。”
若是他还是走到无法回头的境地，那她会了结自己。
让他痛失所爱，总好过不断为爱犯错。
池述心疼地看着她的伤痕，过了好一会才缓缓点头。
拼命压制体内翻涌的戾气，既然她不希望他变成可怕的样子，那他就依着她。
“娇娇，这一世也可以一直在我身边陪我变好吗？”
他仍是不确定，担心她还是会离开。
乔皎皎弯了弯唇，坚定地回答他：“你一直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