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池述缓缓揭开她的头纱。
瘦削的脸颊,不够精致的妆容，颓靡的神色，流泪的眼睛。
在梦中,还嫌弃造型师怎么把她的头发盘成这种歪七扭八的样子,原来,是他盘的……
耳边突兀地响起圣诞歌。
一切的一切,都原模原样地发生了。
他看向摆在台子上的手机，原本该在她进来那一刻响起的,可他定错了时间。
眼前的女孩哭得更伤心了，仿佛在怪他，为什么放晚了歌。
晚了,都太晚了。
是不是他的努力还不够,所以才害她时常在哭泣。
乔皎皎紧紧咬着牙，她多想永远永远地陪在他身边。
跟他在一起，经营他们的小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过那简单而平淡的日子。
这么平凡的心愿,都无法实现。
脸上布满了斑驳的泪水,心痛到无法呼吸。在这圣洁的教堂，她很想大声告诉他,她究竟有多么爱他。
头顶的吊灯散发出的光芒很亮，却无法照亮心里的黑暗。
乔皎皎哭得几近晕厥,情绪崩塌的声音在这空旷的教堂内游荡。
“池述先生,请问…你愿意娶乔皎皎小姐作为你的妻子,一辈子…爱她、尊敬她、忠实于她,不离不弃——”
“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现在就是她的一辈子，她的时间就快要走到头了。
生命里的最后一刻,有他的陪伴，很好。
她应该满足的。
“你愿意娶我……”
池述将她搂进怀里，捧花在交错间掉在地上，散了满地花瓣。
他看着她的眼神满是珍重：“我愿意！”
他要说的话很多，却又不知道从何处说起，磕磕巴巴的，乔皎皎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慌乱的他。
池述小心翼翼地擦去她的眼泪，将她脸上斑驳的妆容擦去了些许，若是她能看见镜子，许是会被此刻滑稽的模样给吓到。
不过他像是看不到，柔情蜜意地望进她眼底深处，那股疼惜直击她的灵魂：“池述愿意娶乔皎皎，在很久很久之前，我就想过你为了我穿上婚纱的样子。也不出我所料，美的惊心动魄。可我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告诉你，我有多么期待这一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表达，我有多么爱你。”
他们从遇见的那一刻开始，有想过，会彼此钟爱一生吗？
之前的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永远没有交错的时候。
乔皎皎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心心念念的池述纠缠至此。
如果还有下辈子，她还想遇见他，和他相爱。
这一世太短了，短到她才触碰到幸福，就要离开了。
泪像是流之不尽，地面都被打湿一小块。
“那——”池述吻上她的眼睫上，动作轻柔无比，“乔皎皎小姐，请问你愿意嫁给池述先生，一辈子……”
他顿住，不舍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转，死死将她的身影锁在眼中，好像一个不经意，她就会消失一般。
“娇娇可以不爱我，可以不尊敬我，可以不忠实于我。只要不离不弃就可以，只要你不离开我就可以，好不好？我就这一个要求，你可不可以答应我？”
她说不出话来，嗓子被崩塌的情绪堵住，闭上眼睛回避他炙热的眼神。
对不起，池述，真的对不起，她可能无法答应这样小小的要求了。
“是不是我的要求太过分了，对不起，娇娇，这样好的日子还一直害你哭，你现在肯定很讨厌我吧，不答应我也是正常的。”
听着他说出这些荒唐的理由安慰自己，她的心里又何尝好受。
乔皎皎睁开眼，眼前的池述笑容扯得很大，跟哭得伤心的她形成极大的反差。
他明明就很难过，比她还难过，为什么一直对她笑着。
无能为力的麻木感瞬间贯穿身上所有细胞，她只能沉默再沉默。
池述一直在对她说着“对不起”。
他又在对不起什么呢，他一点错都没有。
只是爱错了人，卑微地想要挽留她。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明明是黑夜，无端发出一阵白来。
乔皎皎向他靠近一步，动作娴熟地攀上他的脖颈，使上全身力气，逼迫他俯下身来。
随后重重地吻了上去。
她无法回答他，那就用吻来告诉他，她很爱他。
眼泪流进相抵的唇中，随着激烈的辗转反侧，顺着舌尖被他勾入口腔。
吻到日月颠倒，吻到天昏地暗。
世间再无其他，只仅此用生命去爱的二人。
结束了婚礼仪式，池述也没再纠结她未说“我愿意”。
他牵着她的手，像是得到了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一直喊她“娇娇老婆”。
拖着在地上摇曳的婚纱，他们来t到旭彩中学。
是乔皎皎心血来潮说想来看看。
现在才七点，晚自习才刚开始没多久。
保安大叔认得他们：“是你们啊，这是结婚了？恭喜恭喜，你们才毕业多久就结婚了啊，想当初我天天看着你骑着自行车载她，一晃眼就结婚了，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保安大叔放他们进去，只是感到很奇怪，两位新人半点没有新婚的喜悦感，反而身上围绕着凝重的氛围，尤其那新娘，哭得妆都花了，难看得很。
他们缓步走在校园里，经过黑漆漆的宿舍，走过读书声一片的教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