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待嫁(二)(1 / 2)

第一章待嫁(二)

====================

午时烈日当空,船夫站在船尾撑船,穿着薄衫的姑娘搭着船舷,挽起袖子,将手伸进流淌的河水中。

“不热?”卫季贤撑着伞出来,将卫乔昔挡在油纸伞画出的阴影里。

卫乔昔将手收回来,对着卫季贤的脸弹指,清凉的河水溅了卫季贤一脸,卫季贤收了伞戳着卫乔昔的肩,“当心我待会儿将你推下去。”

“你推我我就告诉娘!”卫乔昔抓着伞起身。

两兄妹对视良久,齐齐笑出声。

卫乔昔比卫季贤小了五六岁,家里也偏心她,小时候打架吵架,无论错在哪一方,卫乔昔都会理直气壮地告诉卫季贤她要向爹娘告状。

卫季贤揉了揉卫乔昔的头,“可算嫁出去了,不能只祸害我们卫家。”

“我都嫁了,你怎么还没一点娶妻的苗头呢?”卫乔昔皱眉,卫季贤再一个人下去,连她都要担心卫家无后了。

“你只管操心你的婚事,哥的事情哥有打算。”卫季贤道。

一眼望到岸边码头,卫季贤道:“有人来接你了。”卫乔昔顺着他的目光,也看见岸上的人。

士兵列在两侧,金甲银枪,逆阳而站。中间有个白衣少年郎,愈近便能瞧请他的脸,干净儒雅的书生模样。

卫乔昔看的入神,卫季贤凉凉道:“表情收敛一些,魂都被人勾去了,被爹看见又要伤心了。”

卫乔昔脸上有些热,错过脸轻咳了一声。

船渐渐靠岸,卫员外与卫夫人先下船,卫季贤与卫夫人跟在身后。

“听闻伯父伯母将至杭州,文才特来迎接。”马文才施了一礼,道。

卫员外在船上时早就被卫夫人警告了一番,不情不愿地嗯一声算是应了。

卫季贤带卫员外与卫夫人去他购置的宅子,马文才作为小辈自然是跟在长辈后面,马家军则在最后。

趁着卫员外与卫夫人看着杭州的街景,卫乔昔扯了扯马文才的衣袖,压着声音,“你怎么还带了这么多士兵来?”“怎么了?不喜欢?”马文才问。

“有一点尴尬。”卫乔昔老实道,有一列士兵跟在身后实在引人注目,众目睽睽卫乔昔有些不太适应。

“我让他们退下?”

“算了,不用了。”卫乔昔有些头疼,这些士兵半路离开,更加引人注目。

卫季贤置办的宅子雇了人打扫,卫员外与卫夫人直接住进去便可,留马文才吃了一顿饭后,马文才才离开,离开前卫夫人叫住他,“按习俗,夫妻未成婚前是不能见面的,希望你能遵守这个习俗。”

马文才原本春风和煦的脸登时便拉了下来,看了一眼卫乔昔,小姑娘跟在卫员外身边在宅子里四处绕着,对着卫季贤买来的花瓶评头论足,也不知道来送他,估摸着对不能相见这件事没什么意见。

罢了,一年不见都扛过来了,不过半个月,不见就不见吧。

“是,文才知道。”马文才应着,擡眼去看没心没肺的小姑娘。

卫夫人看出他的心思,男方看重她的女儿,她自然是开心的,便笑着招卫乔昔过来,“乔昔,过来送送文才。”

“就来。”卫乔昔放下捧着的笔架,跑过来,站在卫夫人身后不远处对着马文才摆摆手,“文才兄再见。”

马文才眼里的光暗了一瞬。

卫夫人轻啧了一声,拍着卫乔昔的后脑勺,“都要嫁给人家了,还叫什么文才兄。”

卫乔昔一脸震惊地看着卫夫人,到底谁才是您亲生的?

卫乔昔暗自悔恨,就不该将马文才的身世告诉卫夫人,卫夫人如今心疼马文才可比她多,女儿像儿媳,倒是女婿像儿子。

顶着马文才灼热的目光,卫乔昔硬着头皮挣扎许久,才勉强道:“文,文才,再见。”

这两字说出来实在是难为情。

马文才得了意外之喜,眉眼舒展,倒也不觉得半月不见有多难熬了,微笑着同卫夫人告了辞。

卫夫人往回走,见卫乔昔还尴尬地站在原地,道:“怎么?叫一声文才就难为情了?”

卫乔昔屈着食指蹭了蹭鼻尖,“我不太习惯这样叫他。”

在与卫员外据理力争他买回来的汉朝香炉鼎是真的之后,卫季贤溜溜达达过来调侃她,“这样不习惯,往后若是要叫他夫君不是要了你的命?”

卫乔昔朝他龇了龇牙,“连妻子的影儿都没有的人没资格说我!”

卫夫人在一旁附和,“确实没资格。”

卫季贤无奈,他在卫家的确是最没地位的那个。

***

于卫乔昔而言,在襄樊与在杭州倒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她人缘好,故而在哪儿都有朋友,才到杭州不久,就有人寻她出去玩。

卫乔昔围着姚鸢转了一圈,好奇道:“你不是已经嫁人了,怎么没做妇人装扮?”姚鸢置之一笑,“出了点意外,这亲没能成。”

卫乔昔直觉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意外,便也不再追问下去。

姚鸢虽未成卫家的儿媳妇,卫夫人依旧待她极亲近,听闻姚鸢寻卫乔昔出去玩,爽快地答应了。孰知一出门,姚鸢直接拉着卫乔昔去了最近的布庄换了一身男装。

卫乔昔理了理压衣角的玉佩,好奇,“换这身衣裳是要干嘛?”

“你都快要嫁做人妇了,自然是要在你成亲之前好好地玩一玩。”姚鸢将扇子一展,侧身站着,“如何,像不像风流公子?”

“还行。”

姚鸢本就生得英气,扮起男装是要比卫乔昔还像一些。

卫乔昔依旧不明所以,直到姚鸢带她到了枕霞楼门前。

“姚鸢,你不会是想要进去吧?”卫乔昔往后退了一步。卫员外,卫夫人,卫季贤与马文才,任其中任何一个人知道她来这种地方,她都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别怕,卫家与马文才都在忙婚事,谁知道你来这里,况且这里各式各样的姑娘,晓得各种讨人欢心的手段,你多瞧瞧,万一哪天惹马文才不高兴了还能哄他不是。”姚鸢将卫乔昔拽进去。

不必了,马文才是这世上最好哄的人,真不用再学什么手段了。

卫乔昔想溜,里边早有人迎了出来。

“卫兄?”

卫乔昔坐在房间里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王蓝田你怎么在枕霞楼?”卫乔昔问,方才出来的正是许久不见的王蓝田。

王蓝田的目光一会儿落在卫乔昔身上,一会儿又落在姚鸢身上,眼神一言难尽,却还是记得回答卫乔昔的问题,“如今枕霞楼是我名下的生意了。”

原来卫乔昔离开书院之后的一年,王蓝田的父亲突然病逝,王蓝田赶回家中时家里的兄弟早在分家了,他们想要的都是当家人的位置,而王蓝田没什么本事,旁的兄弟也不把他放在眼里,意见一致地给了他足够的钱与地契就不再管他。王家乌烟瘴气,王蓝田不欲再待下去,便带着钱回到杭州。

后来战事起了,枕霞楼生意不好做,王蓝田就以低价将枕霞楼买了下来。马文才被封为云麾将军,首先就将杭州安定了下来,倒是让王蓝田赚了个盆满钵满。

“你也知道,我旁的本事没有,吃喝玩乐最在行,打仗的时候,许多中小门阀都没落了,许多千金小姐就都进了枕霞楼。”王蓝田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讨欢客喜欢。”

“逼良为娼?”卫乔昔突然冷下脸。

虽是近三年不见,王蓝田还是怕卫乔昔揍他的,忙摆手,“我以前虽然混不吝,如今也改了许多了,是那些女子家里没落,自己锦衣玉食惯了,不愿意抛弃绫罗绸缎,自愿进的枕霞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