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的学子都知道考评官为重,马文才不可能不知道,他这样一心要钻仕途的人,偏偏选择下山,委实令人匪夷所思。
“那贤良方正考评官与我爹是至交,何况以我的实力,自然不必担心考评,还不如对品状排名上心一些。”马文才道。他当时不过是看卫乔昔要去,便也跟着举手,但未免没有自己考虑过,这一趟下山,于他而言,有利无害。
卫乔昔点点头,她就知道,文才兄向来无利不起早。
马文才话锋一转,道:“只是祝英台与我们一路而不选择梁山伯,确实古怪。”这祝英台,好好的和她的梁山伯待在书院不好吗?非要掺进他同乔昔之间来个三人行。他原本合该和乔昔有个二人世界的。
卫乔昔摇摇头,她发现虽然同为女子,祝英台许多的想法她是一点摸不透,她不知道在和梁山伯闹什么脾气,梁山伯估计还一头雾水在反思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惹了小贤弟不快呢。
卫乔昔和祝英台两人没有马,苏安下山给两人租了两匹,临离开书院时,梁山伯匆匆追出来。
卫乔昔默默退到一边看戏,依依惜别,虐恋情深的戏码她从前只在话本里见过,难得头一次见到活的。马文才见到梁山伯就没什么好脸色,站在旁边,冷着脸看着一脸惊喜的祝英台,道:“祝英台你还走不走?”
看看,多没眼力见的人,人家等一下要你侬我侬的,你在旁边破坏气氛是不是很讨厌?卫乔昔叹了口气,把僵着脸的马文才拉到一边。文才兄啊,宁拆十座庙,勿毁一桩婚呐。
说来也怪,梁山伯不来时,祝英台一步三回头,遥遥相盼,梁山伯来了,祝英台反倒是冷着个脸,女人心果真是海底针。
梁山伯看了一眼不愿见他的小贤弟,对着马文才诚恳道:“马文才,我想求你一件事。”马文才嗤笑一声,“你还有事要求我?”梁山伯并不在乎马文才嘲讽一般的语气,深情道:“替我照顾好英台。”
卫乔昔眼神微动。梁山伯尚不知祝英台为女儿身,何况祝英台如今还在与他闹脾气,这一番话虽简短,却早胜过千万情话,缠绵成丝,婉转入扣。这样的话,便是卫乔昔这个旁观者听了都忍不住心动,何况已经沉溺其中的祝英台。
果不其然,祝英台原本冰霜一样的脸色瞬间化为柔水,眼眶通红,双眼汪汪看着梁山伯。
卫乔昔往前站了一步,微笑道:“梁兄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英台的。”
梁山伯一丝不茍地向卫乔昔和马文才行了谢礼,然后依依不舍地看着祝英台。
卫乔昔差点就要劝祝英台回去了,这么好一个梁山伯,即使冷战了还会担心自己的小贤弟,拜托自己的死对头去照顾她,祝英台怎么舍得和这样好的人置气。
卫乔昔瞧得出梁山伯笑得很勉强,故作轻松地抛了抛手中的袋子,听着应该是些碎银子。梁山伯将碎银放在祝英台手里,道:“路上小心,好好照顾自己。”说罢就转身往回走,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卫乔昔大致估了估那一袋碎银子,梁山伯家贫,这可能是他所有的积蓄了,竟就这样毫不犹豫地全给了祝英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