瑄瑄姐笑着捧起茶杯:“大名还没起,平常就叫小胖。圆嘟嘟的,模样很讨喜。可惜乖巧不了一刻,这几天很爱哭。”
我:“那我陪你去求平安符如何?”
她:“你出得去?”
我:“没人限制我出门,可去哪里都有十双八双眼睛盯着。瑄瑄姐,想来如今我爹爹姨娘在西南被圈禁,只有你能帮我了,明天这样……”
瑄瑄听完点了点头:“好,我帮你拿回晚晚的手记!”
……
城中的月老庙依旧香火旺盛,善男信女成双成对的流连于挂满祈愿牌的大树下。
我和瑄瑄姐坐在凉棚下,她拿着块祈愿的小木牌,一边提着笔在上面描画,一边小声问我:“让卖花的小孩子帮你取东西,可靠吗?”
我:“你别小看这些小孩子,他们整天在月老庙转悠,个个都是人精!我替你求姻缘来这好多次,和他们都混熟了。咱们多画几个牌子,一会儿我去挂,吸引小侍卫他们的注意,你帮我收好取回来的东西!”
瑄瑄姐:“我还以为晚晚的手记早在林府抄家时就没有了,原来被你藏在月老庙。”
我:“嘿嘿,当初捐主殿那个长明灯位加大花牌花了你不少钱,我供奉的可虔诚了!也是偶然发现那香案背后还有暗格,顺手便放在那了。要不是这样,如今还怎么拿的回来。”
瑄瑄姐再拿起一块牌子:“拿回晚晚的手记没有问题,可是诺儿你想好没有,接下来要做什么?我印象里,晚晚一心只想你不问世事,简简单单、平平安安的长大。”
“是啊,她的手记中也是这样写的。”我提笔在小木牌上写下一个安字,“我记得她写的最多的除了奇花异草、江湖见闻,就是对平淡生活的珍惜。说生时有限,要将好光景都浪费在最值得的人身上。我还以为我好运气,遇到了一个值得的人,还有长长久久的日子可以过。可结果呢?我不犯人,人却来犯我,欺负我就算了,还要污蔑我娘!我就算不想着回击,也得长点心自保吧。”
瑄瑄姐点头,与我一同起身。
我捧着一堆小木牌站起身走出凉棚,挑准最扎眼的一对背影,故意挤了过去。
木牌跌落一地,小侍卫阿福果然瞬间弹到了我跟前,眼前被我推了个趔趄的男女一同转身。
“简安?”
“丽红儿姐姐?”怪不得我走过来时便觉得人都往这里靠,原来是凑近来看名角儿,我不好意思的笑笑:“真巧,我方才没留神脚滑了一下,撞到了你们,没事吧?这位是?”
丽红儿低头抿着嘴笑了笑,说:“这位是六安茶商赵公子,精通茶艺,年轻有为。阿裕,这位便是林简安,林小姐。”
赵公子行礼:“幸会幸会,红姐姐谬赞了,赵某只是一个小小茶师罢了。”
我:“咦,阿裕……红姐……”
丽红儿轻轻拍我一下:“数月不见,不如找地方坐坐,喝茶叙旧?你这么多祈愿牌子,要不要帮你一起挂呀?”
我通通塞到小侍卫手里:“阿福帮我都挂上吧,谢啦!”
走出月老庙,不远处巷子里一群小孩在玩扔石子,中间似乎是搭了几块砖,上头放了个人偶。小孩子们边玩边唱:“木公主,石头楼,先断发,再断头……”
一团云遮住热烈的日头,带来些许凉爽,也降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我邀他们到别院小坐,到近荷塘处乘凉,丽红儿召了几个乐伶来在水榭中弹唱小曲,赵公子挽袖坐在茶桌前施展茶艺,他们二人不时互看一眼,微笑恬淡。说是叙旧,丽红儿却闭口不提周宁义,只问我些江南风光如何如何的无关痛痒的问题。
赵公子随口搭话:“林小姐若晚些日子回京,倒是可以经一经过鄙人乡下。每年七月,六安千佛湖都有祈福法会,今年又隆重过往年,听说皇后娘娘与公主殿下会到场,主持金佛进京仪式。”
我诧异道:“金佛进京?皇后与公主到场?我还以为她们余下的行程一直在苏杭……赵公子,你说的千佛湖,是不是十几年前金蟾喷水的地方?当时法会上,湖上忽然喷出数丈高的几条水柱,之后水柱下显现出巨大的金蟾,须臾没入湖中,百姓奉为祥瑞之兆,轰动一时。”
赵公子点头:“正是,自那之后,京中达官贵人经过六安,必会到千佛湖一游。今年更是出资锻造金佛,法会后迎进京城,恭贺皇上五十知命之寿。”
瑄瑄姐递手帕给我,说:“诺儿怎么了,突然冒这么多汗?”
我拿起扇子扇了几下:“没,没什么,有些热……”
丽红儿说:“简安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这里开阔有风,又有冰鼎降温,已算是十分难寻的纳凉之处了,我以前在周府,还从没有机会来过——”提到周府,她忽然刹住话头。
我笑笑:“丽红儿姐姐不用避着周宁义不提,我与他好聚好散,分个院子也算合理吧。”
丽红儿:“可这里……不是寻常的院子,周侍郎待你的确与其他人不同,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也许只是一时新鲜呢,你不知道嘛,他几月前就找了一朵白莲花。先是住在这里,后来更是搬到了玉华客馆。听说那个姑娘与淑芬大姐来往甚密,说不定过几天他府上就会多一位新娘子了。不说他了,不如咱们想想晚上吃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