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鼠·猫鹿闹
三更的月光漏过窗纸时,雾玉墨正梦见自己在云端啃桂花糕。忽然听见床底传来“簌簌”声,像有细碎的爪子在挠木板。他猛地睁眼,正看见灰影窜过烛台,尾巴扫得铜铃“叮铃”响——是只拇指长的小老鼠。
“Echoide!”他尖叫着缩进被子,只留一撮银发露在外面。身旁的人被惊醒,指尖刚触到他颤抖的尾巴,就听见闷在被子里的控诉:“有老鼠!快赶走它!”尾音带着哭腔,像极了当年被魔杖炸毛的小奶鹿。
“胆小鬼。”Echoide轻笑,指尖划过他尾巴尖,瞬间化作黑猫跃下地。皮毛在月光下泛着缎子般的光泽,绿瞳锁定床底时,老鼠正啃着他掉落的栗子碎屑。她爪子按地,尾尖轻晃两下,忽然扑上去——动作行云流水,老鼠甚至来不及吱一声,就被叼在嘴里。
“看清楚了。”她跳上床,把猎物往地上一丢,变回人形时还甩着猫科动物特有的优雅,“不过是只小兽。”雾玉墨从被子缝里偷看,见老鼠蜷成球装死,尾巴立刻卷成麻花:“快丢出去!脏死了!”
Echoide挑眉拎起老鼠,临开窗前忽然逗他:“要不留着给你作伴?”“不要!”他的尖叫惊飞了檐下宿鸟,看着她把老鼠扔出门外,才敢探出半个身子,“我可是有洁癖的鹿仙...”
“鹿仙怕老鼠?”她逼近床边,看他慌忙往后躲,尾尖扫落了枕边《仙术精要》,“传出去怕是要笑掉其他上仙的牙。”雾玉墨梗着脖子反驳:“就怕啮齿类!再说你活了几千年,当然什么都不怕...”
“活了几千年?”她忽然眯起眼,指尖捏住他脸往两边扯,“说谁老呢,小崽子?”他被捏得发不出声,只能“呜呜”摇头,金瞳里浮着水光,像被欺负的幼兽。Echoide忽然贴近他耳边,热气呵得他耳尖发烫:“知道为什么找你这么年轻的?”
他茫然眨眼,看见她眼底闪过狡黠:“因为年轻力壮——”指尖划过他腰间肌肉,“能陪我折腾整夜。”这话惊得他尾巴乱甩,却在她看见他瞬间爆红的耳尖时,笑出眼泪,“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买亏了。”
“我、我才不虚!”他梗着脖子抗议,却在她逼近时,像只受惊的兔子钻进被子。Echoide笑着拍了拍那团鼓起的被子,听里面传来闷闷的嘀咕:“老...老猫...”
“再说一遍?”她挑眉掀起被角,却见他缩成糯米团子状,只露出湿漉漉的金瞳。尾尖轻轻卷住他脚踝往自己怀里带,指尖拂过他发间金粉:“好了,不逗你了...我的小洁癖精。”
雾玉墨从被子里探出鼻尖,闻见她身上的茉莉香混着夜露味,忽然觉得刚才的惊慌有些可笑。他蹭了蹭她掌心,尾巴卷住她手腕:“其实...你变成猫的时候,爪子很软。”
“哦?”她挑眉,看他耳尖又红起来,“现在不怕了?”“怕...”他嘟囔着把脸埋进她颈间,“但你在就不怕了。”这话让Echoide愣了愣,忽然低头咬住他耳垂:“以后再尖叫,就罚你变成鹿拉磨一整夜。”
“那你变成猫推磨?”他闷笑出声,感觉到她的尾尖缠住自己小腿,像在画圈。窗外的月光漫进来,给床沿镀上银边,某个被老鼠折腾醒的夜晚,终究在彼此的体温里,酿成了比月光更甜的眠。
至于那只被丢出门的老鼠——此刻正蹲在院墙上,看着窗内交叠的影子,吱吱叫着啃完了最后半颗栗子。有些因果,大概就是这样:你怕的东西会吓跑,你爱的人会留下,而月光下的闹剧,终将成为千年后想起时,嘴角上扬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