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不喜欢古早狗血桥段覃晴才不听周……
覃晴才不听周远的话呢。
她推开卧室门进去时,程赫躺在大床中央,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头微微歪向右侧,看起来依然睡得很熟。
她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不烫,应该是没发烧。
其实,刚才周远敲门的时候程赫就隐约听到了,只是当时他眼皮太沉,眼睛实在睁不开。
现在,睡梦中的程赫似乎是感觉到有东西复上了他的额头,他依然有些迷迷糊糊却又本能地从被子里伸出手来一抓,正好抓到了覃晴将要收回的手腕。
程赫睁开眼睛,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件绿色的毛衣下摆,他意识到是有人站在床边看他。
他将目光缓缓上移,纤细的手臂、修长的脖颈、小巧的下巴、红润的唇瓣,最后是覃晴垂眸看向自己的视线……
程赫彻底清醒了。
手好像还擎在半空中抓着什么,程赫仰头去看,才发现自己正紧紧握住覃晴细白的手腕。
“对不起。”
程赫赶紧松了手,表情尴尬地将手收回被子,又从里面抓着被角,把被子拉高盖到自己的下巴处。
毕竟他现在身上什么都没穿,即使盖着厚厚的被子,他也觉得像是能被覃晴看穿一般地从脸红到了耳朵尖。
覃晴倒是表现得大方多了,她说:“醒了正好,那就测测体温吧。”
她蹲在床边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体温计,又拆开酒精棉的包装,用酒精棉把体温计仔细擦拭消毒,之后轻轻甩了甩体温计,让表面残留的酒精挥发掉才递给程赫。
“含在舌头
程赫一手从里面抓住被子确保不会滑掉,另一手伸出被子接过体温计:“谢谢。”
“不用谢,反正都是你大哥拿来的。”
要说那次她感冒时周远给她送来的药可真不少,就是她再感冒几次恐怕都吃不完。
想想还是算了,就让这些药自己躺在柜子里安静地过期吧。
程赫把体温计塞进口里,不再说话了。
覃晴便顺势坐在床边,还翘起了二郎腿。程赫连忙活动着身体往里侧挪了挪,想再给她腾出些地方。
覃晴说:“你别乱动,不然测不准了。”之后她按开手机看时间,开始计时。
程赫不能说话,不敢看她,也不能闭上眼睛让她以为他又睡着了,他只能擡眸将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天花板上。
覃晴则拨弄手机滑出视频,看那个对自己体重有严重误解的胖胖大熊猫,挂在一根不太粗的树杈上惬意地来回晃悠。
三分钟到了。覃晴也没退出视频,就直接转身伸手要去拿体温计。
程赫原本看向天花板的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覃晴的侧脸上。
她披散的头发挡住了脸颊,所以即使是侧脸,他也只能看到一半。她睫毛很长,鼻梁挺翘,看视频时唇角微微向上扬起,让人莫名也想将望着她的目光变得柔和。
可覃晴忽然毫无预兆地转头,把正在偷看的程赫吓了一跳,他连忙心虚地想要把脸转到另一个方向。
只是他一动,覃晴伸过去拿体温计的手便抓了空,小指边缘从程赫的唇角轻轻划过。
程赫的脸再一次腾地红了。
覃晴笑了起来,“你干嘛?我又不打你,我拿体温计。”
程赫这才反应过来,他缓缓侧回头,让覃晴把他口中的体温计拿了出去。
屏幕上显示着数字36.8。
“没发烧,挺好的。”
覃晴说完,又抽出一张酒精棉片,将体温计仔细擦了一遍。
把体温计和酒精棉重新收回床头柜,覃晴才站起身,“那你再睡会吧,周远等会就来给你送衣服。”
程赫说:“谢谢。”
覃晴再次对上他的视线:“你除了谢谢就不会说别的了吗?”
程赫又不说话了,他有些无措地垂了眸。
覃晴没再为难他,转身出去了。
过了大约半小时,周远回来了。
覃晴把他让进门,周远看了她一眼,就拎着装衣服的大袋子径直往卧室走。
从刚才覃晴出去,程赫就没再睡着了。
见到有人拧动卧室门上的把手,他以为又是覃晴进来了,连忙慌乱地想把原本就很严实的被子再拉高一些。
周远边回身关卧室门边问他:“还冷吗?”
程赫尴尬,不能说是怕覃晴,只好说:“还行。”
周远把衣服从袋子里掏出来放在床边,“先穿我的吧。”
他刚才要是去程赫家拿衣服,老姨一定会问出了什么事?他不想说谎,又怕说实话老姨会担心,只好去小超市买了新的内裤、袜子和秋衣等贴身衣物,再回自己家取了运动裤和羽绒服。
反正他跟程赫身高差不多,他的衣服程赫应该都能穿。
让程赫自己在卧室换衣服,周远就关门出来了。
覃晴正戴着耳机背对着客厅站在阳台看向窗外。
周远没有打扰她,而是熟门熟路地转身走去卫生间,把程赫之前换下来的湿衣服折好装进袋子。
从卫生间出来,周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厨房,灶台上那胡乱摆着的锅碗和花椒袋让他皱了眉头。
他把装湿衣服的袋子放在大门口,然后进了厨房。
不锈钢小锅里还有些温热的水,锅底泡着一层密密的花椒粒。旁边的白瓷碗里虽然没有水了,但还残留了一些褐色的印记。
程赫已经换好衣服,他把自己睡过的床单被罩拆了,折好抱着出来准备拿回去洗好再还给覃晴。
出了卧室门,他转头在屋里找覃晴和周远的身影,便先看到了戴着耳机站在阳台的覃晴。
她本来个子就不高,现在看她的背影便更觉得柔弱瘦小,似乎还带着些惹人心疼的单薄感。
程赫站在那里看了她好一会,才在厨房传出声音时收回了视线。
周远把覃晴摊开放在台面上的花椒袋口封好放回橱柜,又拿起不锈钢小锅准备将里面的东西倒掉再洗干净,就见程赫也进了厨房。
周远指着锅里的花椒水问程赫:“她刚才给你喝这玩意了?”
程赫诚实地点头:“嗯。”
不但喝了,还丝毫不敢反抗。
两人站在橱柜边对视了好几秒,最终谁也没忍住,一起无奈地笑了起来。
*
第二天上午覃晴就接到了曹孟德的电话,说是她面试通过,下周一开始会统一培训,让她尽快去办入职手续。
覃晴问他:“程赫面试通过了吗?”
曹孟德说:“就是昨天那个跳江救人的男孩?”
“嗯。”
“正好我刚给他打完电话。不过不是面试结果的事,他那个岗位可能还得等两天。”
“那你打电话干什么?”
“管理处安排我今天去看看他,对他表示一下慰问感谢。”
覃晴明白了,要是沿江公园还没开园就出了人命事故,实在是影响太大了。所以,他们确实应该好好谢谢程赫。
“落水那个人怎么样了?”
“幸亏抢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有肺部感染,还得住院。”
“人没事就好。”覃晴说完又问曹孟德:“去办入职的事,我能考虑一下再决定吗?”
“是不是你朋友面试没过,你就不来了?”
“不是。”覃晴先说了个委婉的说辞:“主要是我没做过景区工作,想全面了解一下再决定。”之后又不怎么客气地表达态度:“而且,要是程赫面试没过就证明你们没眼光,我去了也怕会被埋没。”
“你放心,正式入职前的培训肯定什么都能让你了解清楚。再者,咱们景区是市里重点项目,晋升制度也很完善,绝对不会埋没人才。”
“多谢。”
覃晴再跟曹孟德简单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她去衣柜找了件粉色羽绒服套上,又把放在厨房台面上已经晾了一会的那袋子东西拎出来,准备下楼去驿站。
走到门口换鞋的时候,不经意地转头望向窗外,她才忽然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雪了。
覃晴又转身回屋,从柜子
雪下得不大,或者说不是真正意义上东北的雪。因为覃晴伸手接了,连片完整的雪花都没有,只是一些小小的雪粒,落到地上连地面都盖不住。
说实在的,都有点浪费这阴沉天气的气氛烘托了。
但这是她来贺城的第一场雪,覃晴还是有些开心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一个广西人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下雪。
当初她想离开上海,但还没确定要去哪里的时候,就是因为在网上看到了北京初雪那天网友们拍下的故宫雪景,她才毅然决定去了北京那个对于她来说无比陌生的城市。
她要去看雪,看能把这世上一切不堪都掩盖,只剩下白茫茫一片的、纯净的雪。
覃晴撑着伞踏着雪花小步向前走,然后再回头看身后留下的那一排长长的脚印。等到脚印被雪花逐渐模糊,她才继续去走剩下的路。
就这样慢慢绕了小区一圈,直到伞顶积了一层沉甸甸的雪、鞋子边缘有些被融化的雪水染湿,她才心满意足地去了她原本的目的地。
覃晴在驿站门口收了伞,在旁边的墙上轻敲几下,让伞面的雪滑落到地上,她又使劲跺了几下脚,之后拉开驿站玻璃门进去。
姜影正坐在电暖气边上烤手,她看着覃晴手里的袋子,问她:“你拿的啥?”
覃晴将袋子提高晃了晃:“冻柿子。”
昨天晚上跟她一起在街心公园练武的唐书蓉给她的。
覃晴发现,东北人对别人好的方式之一,就是特别喜欢给那个人投喂。周远是,黄姨是,蓉姐也是。
昨天晚上她练完拳正要像往常一样跟她的老姐妹们告别回家,唐书蓉就把她叫住了。
唐书蓉说:“儿媳妇,来,给你点好东西。”
关于儿媳妇这个事还得解释一下。
覃晴天天跟着唐书蓉她们一起练武,自然很快就混熟了。
唐书蓉虽然说起来是个“广场舞大妈”,但她其实才四十几岁,而且个高苗条又保养得宜,显得比实际年龄还小好几岁。
她也不像别的村镇妇女那样整天只知道老公孩子、家长里短、柴米油盐,她活泼乐观、潇洒自在,是个漂亮时髦的中年少女。
覃晴对她还真有些发自内心的羡慕。
有天晚上覃晴去晚了,她小跑着到了街心公园的时候唐书蓉她们已经开始练第二套拳了。
覃晴有些气喘不匀,就站在回廊下边顺气边看她们练,之后就听到了同样站在回廊下观看的另外两个大妈在小声蛐蛐:
其中一人啧啧几声,冲着另一人使眼色,让对方看向唐书蓉。“你瞅那穿的,也不怕人笑话。”
覃晴也随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唐书蓉那天穿了一套瑜伽款加绒运动服。
虽然修身的款式让人一眼就能看得出她曲线玲珑,腰细腿长。但她穿的是上衣拉链直到颈部,长裤外套了短裤的款式。
别说是没有一点不恰当的地方,就连所谓的尴尬线都挡得严严实实。
覃晴真不知道穿这种弹性好还方便舒服的衣服练功有什么可让人笑话的?
另一人接着说:“可不是咋地,我可不好意思穿这样式的出门。”
“那你能比了吗?人家穿得这么前鼓后撅,可不是白穿的。”
“啥意思?”
那人又凑近了些,小声道:“你没看着后面那个老头啊,这要不是图点啥,谁家老爷们大晚上不在家待着,天天跑这陪着练武。”
另一人语气了然:“我说呢,这咋日子不好好过,就知道涂脂抹粉出来招摇。”
覃晴目光望向大妈们身后唯一一位跟着练武的男性,林叔。
她听林叔说过,去年孩子领着去体检的时候查出他有轻度脂肪肝,医生说先不用吃药,让他控制饮食多运动。
可他跑步跑不动,球也不会打,孩子就说要不他来跟着练武锻炼吧。
林叔练了一年,再去检查时脂肪肝还真没有了。林叔就更爱来了,即使队伍里只有他一个男的他也愿意来,毕竟谁也不跟自己健康过不去。
先说话那人又接着说:“她儿子有这妈也是够倒霉的,眼瞅三十了还搞不着对象,这妈也不着急,自个倒是在外面搞的挺欢。”
之后是另一人附和:“可不是咋地。”
覃晴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凭什么长得漂亮爱打扮的女性就一定是出轨了?洒脱乐观爱自己的女性就是不好好过日子?
不催婚不催生明明是父母开明和尊重孩子的一种美德,怎么就成了儿子有这妈真倒霉了?
她不求这世上所有女性都能girlshelpgirls,但求不要用莫须有的猜测伤害别人,不要毫无依据地随便给人造黄谣。
覃晴双手环抱胸前,转身看向那两个大妈,语气冷冷道:“你俩晚饭吃大粪了吗?嘴怎么这么臭?”
那两人不乐意了,冲着覃晴嚷:“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你管我怎么说话呢?反正我没在这站两分钟就给别人造谣。人家年轻漂亮身材好关你们什么事?你们就在背后嚼舌根?你管人家儿子搞没搞对象呢?怎么,她儿子搞对象了你就能死而无憾了呀?”
唐书蓉听到这边的争吵声,便按停了音箱,跑过来问覃晴:“咋地了?咋吵起来了?”
覃晴也没给两个大妈留脸,直接告诉唐书蓉:“她俩在这说你坏话。”
两个大妈没看唐书蓉,反倒继续揪着覃晴不放:“现在孩子怎么一点礼貌不讲,你在家跟你父母也这么说话呀?”
“对呀,我天生就这么不讲礼貌,怎么了?你们有事说事,少在这倚老卖老,我不吃这一套。”
后面跟过来几个一起练武的老姐妹也开口劝道:“先别吵吵了,有啥事好好说。”
覃晴说:“行,那你们是给蓉姐道歉,还是我把你们刚才造的谣重复一遍?然后咱们接着吵?”
刚才后说话那人拉了拉造谣那个大妈的袖子,示意她别在这吵了。
小镇就这么大点地方,人和人之间即使不认识,但至少也脸熟,何况这些练武的大妈中间还有几个是她们的邻居,事情闹得大了,谁脸上也不好看。
造谣大妈瞥了覃晴和唐书蓉一眼,才极没诚意地说:“行,我们不该在这说话,你们练你们的吧,我们不看了。”
说完,两人互相挽着胳膊绕过她们快步往公园出口走了。
覃晴转回身,冷冷瞪着两人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唐书蓉把覃晴还环抱在胸前的胳膊扯下来,笑着劝她:“行了,说我坏话咋还把你气成这样?”
“我最烦这些没事嚼舌根的人。”
“你别搭理她们。”
“你不生气吗?”
“我啥难听话没听过?犯不上跟她们生气。再说了,她们没提我名就不是说我,我干嘛自己去对号入座?”唐书蓉拍了拍覃晴:“别生那些闲气,乳腺要紧。”
覃晴噗嗤笑了,“你说得对。”
唐书蓉也笑了,拉着覃晴往广场走,但也有点好奇地问她:“她们说我啥了?”
覃晴想了两秒,要是把她们造谣蓉姐和林叔的事说出来,以后大家一起练武可能会尴尬,所以她只捡了两点说:“她们嫉妒你年轻漂亮,还说你儿子搞不着对象。”
“谁说我儿子搞不着对象?他就是没遇到合适的。”唐书蓉说完话锋一转:“晴啊,你搞对象没?”
“没呀。这年头,谁家好人搞对象?”
唐书蓉被逗得哈哈大笑。之后她又捅了捅覃晴的胳膊:“诶,我儿子在一小当老师,跟你年龄也差不多。”
覃晴开启了她不算太熟练的东北腔:“咋地,要给我介绍对象呀?”
“行不?我就想要个能跟我一起练武,还能给我撑腰的儿媳妇。”
覃晴当然没想让人给她介绍对象,就当是闲聊般地顺口问道:“他教什么的?”
“数学。还是班主任。”
“教几年级?”“二年级。”
“李建辉呀?”
唐书蓉乐了,“认识啊?”
覃晴说:“认识,他是我大侄子的老师。”
而且李建辉知道她帮郑满意补课之后,还发微信跟她就郑满意的学习问题互动过几次。
“你看这不巧了吗?咋样,给我当儿媳妇不?”
覃晴跟唐书蓉一起练武这么久,再加上唐书蓉本来就是个开朗的人,两人也经常互相开几句玩笑,覃晴便也用玩笑的方式婉拒了她的儿媳妇邀约:“倒也不是不行,就是这事别告诉李老师行吗?”
唐书蓉明白覃晴的意思,也顺着她的话开玩笑道:“行,不告诉他。你是我儿媳妇,跟他有啥关系?”
儿媳妇的梗就这么出来了。
昨晚,覃晴一听有好东西就乐了,蹦蹦跶跶地跑过去问:“什么好东西呀?”
唐书蓉从回廊下的石凳上扯起一个塑料袋递给她:“冻柿子。”
覃晴接过摸了摸,冰凉凉硬邦邦的。“这咋吃?”
“放化了吃,可好吃了。”
覃晴也没客气,直接收下了。“谢谢蓉姐。”
“谢啥?我有啥好玩意不得给我儿媳妇呀?”
覃晴挽住唐书蓉的胳膊,用夹子音撒娇:“蓉姐,我真稀罕你。”
*
姜影一听说冻柿子眼睛都亮了,“快给我来一个。”
覃晴把整个袋子都递给姜影,然后脱了羽绒服,又自己去搬了个小凳子过来跟姜影一起坐在了电暖气旁边。
覃晴已经按唐书蓉教的方法,把冻柿子拿出来化一会了,现在正好可以吃。
姜影边咬边冲覃晴发出了愉悦的哼哼声,覃晴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聊了会天气越来越冷,澪江什么时候会开始结冰,程赫胆子可真大,之后覃晴啃着柿子状似顺着话题不经意地问姜影:“他因为什么事坐牢呀?”
“啊?”姜影没想到覃晴会忽然问这事,她擡眸看了覃晴一眼,又低头继续咬着柿子,有点不太想说。
覃晴心想,姜影这样的八卦话痨,还真是第一次看见她不想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