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172、造梦师17
柳月菱恍惚了一下,好像是醒了，又好像没有。
睁开眼，面前是朝岚老师的脸。
比她印象里年轻一些,眉宇间的褶皱少一些，但疲惫与阴郁之色却是有过之而不及。
柳月菱有点疑惑,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她和这位早早退休深居简出的老师并不怎么熟悉。
但这位老师却用她从未听过的熟稔的语气问她：“最近还在做噩梦吗？”
当然没有。
她从来不做梦。
柳月菱想要这么回答，却发现自己无法自控地点头,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还透着些稚嫩：“还是和之前一样,每天都做。”
他们在像书房又有点像卧室的地方,床和窗户之间是堆满了书和笔记的书桌和书架，他们就坐在窗户
从噩梦说到别的一些她不太懂的东西。
声音稚嫩的柳月菱失落地问面前的人：“我这样的人,是不是不配得到幸福？”
她说她又梦见浑身血淋淋的人指着她的鼻子质问她怎么还活着。
柳朝岚摸了下她的脑袋，问她是不是还有人在背后说她什么。
柳月菱摇了摇头说没有。
最近的就只有那个护士。
但是这几次再去医院，她都没有再看到那个护士的身影了。
柳朝岚就说：“柳月菱当然值得。值得一切好的事物。”
柳月菱懵懵懂懂地问：“是这样吗。”
柳朝岚说：“对,你只是想太多了。吧那些事忘掉就好了。”
低哑的声音里仿佛透着几分蛊惑。
“你也不想一直在噩梦中生活吧。”
柳月菱抠着怀里玩偶的爪子，点头说：“妈妈说过，希望我能开心快乐地长大就好了,她还说想让我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柳月菱说：“好,你妈妈的愿望会实现的。”
……
……
柳月t菱猛然睁开眼睛。
明明不那么需要空气，但她还是宛如溺水的人刚探出海平面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剧烈起伏的胸膛之下，心脏砰砰直跳。
耳边空茫的嗡鸣逐渐散去，她听见刺耳的哀鸣和尖叫,却难得没有生出厌恶反感。
她好像因此才回到现实重新活过来一般。
“你没事吧？”耳边传来忽远忽近的声音。
柳月菱麻木地循着声音看去，努力辨别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声音在说什么,片刻后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管莫离！”她想要尖叫，然而出口的只是虚弱的疑问声。
她下意识想要质问她怎么在这里，但看到对方脸上的担忧关切，那些话又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小茉莉伸手碰了下她的眼角。
在她抹到第二下的时候，柳月菱才回过神来，挣扎着往后退了退，回避了她的触碰。
小茉莉就没有再上前，而是从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小包纸巾递给她：“先擦一下吧，不然碰到伤口会很痛的。”
柳月菱伸手揉了揉眼角，后知后觉自己竟然流了很多眼泪。
沾了眼泪的手指碰到脸颊上的擦伤，在她回过神来之后就渐渐生起一片火辣辣的痛感。
她受过比这严重得多的伤，此刻却有种难以忍受的挫败感。
刺耳的质问擡杠通通被咽回去。
柳月菱伸手接过小茉莉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闷闷地说了声“谢谢”。
她们此刻正坐在一小块类似草地的平地上，但周围却不是公园或者山坡，而是一片浓郁的黑雾。
就连头顶也是一片流动的黑影，只有中间的草坪上好像自带着光亮，像是阳光明媚的春日踏青画布上被硬生生撕下来的一块。
偶尔有黑影从黑雾里钻出来，试图涌入中间这一小块光源。
小茉莉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或小土块，猛地伸手砸过去，黑影剧烈地涌动了一下，蓦地消散了。
柳月菱不是七八岁的小孩子了，不至于傻到这会儿还看不出什么不对劲来。
况且她又没真的失忆。
从混乱的记忆中提取出最近的部分，抽丝剥茧扒出了起因——
又是沐沉鱼！
就是撞上了她之后，才眼前一黑，直到这会儿才清醒过来。
还不知道滚进了什么诡异的地方。
柳月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发不出火来。
一来确实是她发难在先，二来眼下只有她和小茉莉两个人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柳月菱理清思绪，先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小茉莉回答说：“幻境。”
她简单把幻境的事跟柳月菱说了一下。
柳月菱沉默了片刻，又问道：“沐沉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