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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149、过往29(1 / 2)

第149章149、过往29

云螭和管长离顺利拿到了乔老先生留下的东西。

两个大号的手提箱。

云螭试着搬动了一下其中一个,却差点闪到腰。

“这也太重了……”云螭揉了揉腰,“不会就是所谓的特殊材料吧,这个密度一般人可用不了。”

管长离自然不在这个一般人的范畴里,她走过去,轻轻松松就提起了被云螭放下来的手提箱,还顺手掂了掂。

“这个稍微轻一点。”管长离将另一个手提箱塞进云螭的怀里。

两个她也拿得动,但两个箱子体积太大,她们一会儿还得去找人。

云螭伸手抱住轻一些的箱子,重量也不轻,但比另一个好得多,她尝试着晃了晃,听见里面有轻微的沙沙声,大概是一些文件资料。

她按捺住当场打开的冲动,回忆了一下地下的路线图。

“从这里继续往前走可以通到城外,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小朋友也是从这里走的。”

云螭闻见了熟悉的腐臭味,和那个小孩身上的有点像。

这条地下通道的历史或许比她们预想的还要久一些。

“走吧。”管长离好像没有闻见那些怪异的气味,毫不怀疑地跟在了云螭的身后,“你带路。”

“先往前走,在下个岔口左拐。”云螭努力抱住箱子,忍不住叹气,碎碎念着抱怨,“下次出来一定要先招个小弟……”

云螭的记忆力相当好,在错综复杂的地下通道里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之后,她擡头看了眼斜上方的通道,思索了片刻停了下来。

“这里应该就是城门口附近了。”

管长离伸手按住云螭的肩膀,将箱子放到一边,示意自己先上去。

云螭点了点头,往后退了一步,压低声音提醒道:“当心。”

管长离几下就钻出了出口,动作安静轻巧得像只猫,云螭死死盯着她的背影,否则大概也难以觉察到她的动静。

外面过了一会儿才传来枪声。

但也就只有两声,几分钟之后,管长离掀开了出口处的伪装,低头叫了云螭一声:“可以上来了。”

云螭先把箱子拖过来,等管长离把箱子拎上去之后才跟着爬上去。

“这边还有人在巡逻?”云螭问道。

“五个人。”管长离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道,“应该是在搜查剩下的人。”

此刻还是白天,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草地上的大片血迹,其中大部分都已经干涸发黑,看起来已经有段时间了。

云螭跟在管长离身后,沿着血迹往山林的方向走。

很快她就意识到了管长离先前沉默的原因——某棵树了气。

其中大部分伤明显不是为了击杀或者追捕,更像是在泄愤。

云螭从管长离变化的神情中意识到了什么,低声问她:“是那个小孩的爸爸吗?”

管长离点了点头。

尸体的口袋里有一张被血染透的照片,依稀能看出一家四口的轮廓——笑容慈祥的老人,恩爱甜蜜的夫妻,还有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林啸现在的面貌和年轻的时候没有相差太多,只是眉宇间多了些细纹和挥之不去的阴霾。

曾经美满幸福的一家人,只剩下了还不满十岁的小孩。

云螭也不由露出唏嘘的神色。

她们最后在某个隐蔽的山洞里面找到了林啸死也要保护的那个眼镜小哥。

眼镜小哥灰头土脸,满身血污,一眼甚至看不出他哪里受了伤,只给人感觉虚弱又狼狈,破碎的镜片后面,一双疲惫的眼睛仍然闪烁着警惕和戒备。

但在看到云螭拿出来的“信物”时,他立刻就放松了下来。

“你就不怕我们是骗你的?”云螭挑了挑眉问道。

“能找到这个地方,就算是骗子我也认了。”眼镜小哥叹了口气,说道,“而且如果你们真的是云城的人,确认身份的第一秒就应该直接把我干掉,而不是绕这么大个圈子。”

“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云螭和管长离对视了一眼,露出不解的神情。

“担心我把那些资料泄露出去吧。”眼镜小哥说着,有气无力地擡了一下手,“不过在那之前你们能不能帮我包扎一下伤口再给点水?我会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们的。”

他的腹部有一个贯穿伤,虽然自己做了急救,但仍然还在断断续续地渗血,对比之下其他诸如骨折扭伤之类的都可以算作皮外伤了。

能撑到现在还没昏过去,全靠他意志力惊人。

好在云螭已经提前预料到这种情况,简单地帮他重新处理了一下伤口,便准备带着他一起回到车上。

“能走吗?”云螭问道。

她和管长离手里都有东西,可没办法再背上一个人,而且这位小哥个子还挺高的,云螭不觉得自己有那个力气背得动他。

眼镜小哥深吸了一口气,苍白着脸点了点头。

“城里可能还有人在留守。”眼镜小哥虚弱地提醒了一句,“直接穿过去可能会有些麻烦。”

“我们就是从那里过来的。”云螭说道。

眼镜小哥闭上了嘴,没有再追问她们是怎么过来的,云螭用赞赏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为他的识时务。

以他的伤势,最好能尽快找个干净且安稳的地方躺下来休息,但在路过林啸的尸体时,他还是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悲伤而又愧疚的痛苦神色。

连呼吸声都在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管长离看了他一眼,最后他们一致决定先将林啸的尸体埋葬——这样的惨状没必要再让小孩看到了。

他们原本也不能立刻离开,研究所,还有这里,总该有人处理一下后事。

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的坟茔他们可以视而不见,但总不能让朋友曝尸荒野。

等到回到车上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洒落山林之间,迎面只有风吹树叶沙沙作响,没有漫天飞舞的怪物,看不见高楼废墟,安静的仿佛这个世界本就如此。

眼镜小哥和扶着她的云螭擡头的时候都不由恍惚了一阵。

接过了箱子的管长离走在前面,也渐渐被镀上一层霞光,宛若旧时代那些画作上降临人世的神使。

“人类会迎来自己的救世主吗?”眼镜小哥喃喃自语道。

“说不定已经有了。”云螭低声接道,“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

需要一点契机。

她只是还太年轻了。

年轻到不愿去思考最在意的家人与整个世界的联系。

但家人不会是她唯一在意的对象。

早晚有一天她会明白,想要在这个摇摇欲坠的世界之中保护好自己所在意的人,唯一的方法就是创造一个和平而安宁的新世界。

那一天,不会太晚。

“什么人?”躲在车后面的女孩握紧了刀,紧张地看着前方摇晃的野草。

“是我们。”管长离将箱子往下挪了挪,露出自己的脸,“放心,没有坏人跟着。”

女孩松了一口气,手抖了一下就抓不到刀,腿一软就靠着车身慢慢坐到地上。

管长离和云螭离开得太久了t。

她们离开之后没多久,林希就发起了烧,女孩一个人慌张地翻找出退烧药,想办法喂他吃下,之后就是在极度的紧张不安之中守着他和妹妹的尸体。

女孩有点害怕小孩会和妹妹一样再也醒不过来,恍恍惚惚间又想象着妹妹突然醒过来叫她姐姐的场面。

等到傍晚的时候,林间飞过几只鸟雀,每回都让她惊慌地以为是有什么怪物来了。

直到看到管长离回来,她已经精疲力尽。

管长离将箱子放到车上,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安慰了一句:“没事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女孩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看着她,良久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连忙点了点头。

那些恐慌和不安都渐渐散去了。

管长离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了片刻。

云螭走过来碰了碰她的肩膀,问道:“你要不要也休息一会儿?”

管长离摇了摇头,说:“我不累。”

她将视线转向了另一边的眼镜小哥,后者捂着伤口的位置,冲着她们虚弱地笑了笑。

“我觉得我们最好先聊一聊。”

眼镜小哥有点支撑不住,干脆扶着旁边的树干慢慢在草地上坐了下来,他苦笑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伤口处。

“以防万一我挺不过去。”

他掀开外套将藏在贴身的夹层的文件袋拿了出来,文件袋上沾满了血,幸好是塑料的并不漏水。

“关键数据还有一些电子存档都在这里面了。”眼镜小哥视线在管长离和云螭之间转了一圈,最后将文件袋递给了前者。

“如果我之后醒不过来,这就托付给你保存了,我有几个同事或许也侥幸离开了这里。”

管长离并没有看文件袋里的内容,顺手就递给了云螭。

眼镜小哥并没有开口制止。

云螭也没有立刻去翻文件袋,而是有些迫不及待地追问:“现在可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为什么研究所里的人都……都被杀死了?”

车上的女孩悄悄趴在了车窗上,竖着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

交谈中的三人都注意到了她的身影,但没有人叫她转头回避,事实上她也是受害人之一,有资格得知背后的真相。

“是云城的人。”眼镜小哥深吸了一口气,“其实我们本来可以自己杀了那只怪物,但姓陈的那个王八蛋——他把我们最新研发的几支弹|药全部偷走了。”

因为之前几年他们都在闭门造车,没有机会真正实验那些特制弹|药的威力如何。

所以在那只怪物刚刚来袭的时候,他们也报以了悲观态度,经过商量之后同意陈先生带着部分样品前去云城求援。

陈先生原本就是研究所最重要的投资人之一,在出事之前也总是一副舍己为人深明大义的形象示人,研究所的人对他几乎都不怎么设防。

每每研究出什么新的进展,他们都会很积极地向陈先生等投资人汇报。

在那几发特制弹|药被研发出来的时候,他们也明言对于能否彻底杀死怪物没有什么信心,还需要更多的实验才能见分晓。

但那只拥有飞行能力而且速度快得惊人的巨大怪物出现之后,那些话反倒坚定了陈先生逃走的想法。

研究所之中最有价值的无非就是那几枚最新研发的特制弹|药。

因为威力惊人,加上数量稀少,考虑到城里大部分人来不及撤离,研究所便不敢随意动用,只尽力用旧版本的弹|药苦苦支撑。

当他们通过实践发现那些特制成分对怪物有奇效之后,便想找机会把怪物引到无人的空旷处击杀。

就算不能杀死,也能让它重伤失去行动能力。

结果直到这时候,他们才发现那几枚弹|药早就被人掉了包,层层排查的结果证明,是陈先生安排的内应做的手脚。

不幸中的万幸,在怪物即将冲进城区的千钧一发之刻,云城的救援队及时赶到杀死了怪物。

城中的幸存者因此对他们感激不尽。

研究所的人起初也觉得庆幸,虽然意识到云城的人在态度上有轻慢之意,但想到他们的规模和地位,还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也就捏着鼻子咽下了这口气。

他们当中很多人至死也不会想到那群人会对自己的同族狠下杀手。

“真的是他们?”云螭挑起了眉头,“到底是为什么?就算直接把你们的研究成果收为己有,你们也没办法反抗吧,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他们不是想把研究成果据为己有。”眼镜小哥咬着牙说道,“而是想彻底毁掉那些研究资料。”

云螭渐渐收敛起了笑意,与他对视了片刻之后才问道:“到底是他们疯了还是你疯了?”

“我倒是宁可是我自己疯了。”眼镜小哥的神情有些恍惚,坦白来说现在他也还是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但事实却是,他们确实遇到了一群不可理喻的疯子。

“昨天我从他们的指挥官那里试探出来的,他们那个人|体|研|究有了新的突破,私下里已经开始秘密量产,通过提前植入芯片,他们就可以获得无数听话的人|形|兵|器。”

眼镜小哥一口气说完才喘了口气,脸色愈发的苍白起来。

“在他们的眼里,人与怪物的形式已经逆转,只要花上一定的时间,他们就能将怪物的数量控制在可控的范围内,并且将基地的规模不断扩大。”

“毫无疑问,他们会成为全世界的救世主,理所当然地被捧上神坛,获得绝对的话语权。”

“但前提是,普通人类依然手无缚鸡之力,遇见怪物只能祈求救世主降临拯救他们于水火,那些人|形|兵|器的控制权,始终是掌握在那少部人人手里,他们便能以此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而这份研究资料一旦成功,就算没有任何力量的普通人类也能通过购买量产无主的武器击杀恶魔,从而获得权威。”云螭接过话茬道。

眼镜小哥点了点头,露出一个苦笑。

云螭一手撑着下巴,也跟着深深叹了口气:“跟我想的差不多——自以为获得了拯救世界的力量,便迫不及待地想到了和平之后的利益分配,为此最好的时机当然是在危机解除之前就开始布局。”

“结果,就在这时候,某个不长眼的小透明突然跳出来说他们能够量产另一种普通人类也能掌握的武器。”

云螭伸手指了指眼镜小哥,然后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于是他们就决定先下手为强,只要赶在你们真的量产成功之前拯救世界,接下去的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

只是他们选择的方式不是自己抓紧时间,而是直接掀翻小透明的桌子。

如果不是云螭和管长离横插一脚,那些重要的资料很难被带出这里,即便有人运气好逃走了,想要从头开始研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管长离冷冷地评价:“垃圾。”

云螭深以为然地点头:“而且还是一群自大的蠢货。”

“所以你应该能明白我为什么讨厌那些历史悠久的大研究所了吧。”云螭转头看向管长离说道。

“也不是所有地方都会这样……”眼镜小哥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确实不是每个研究所都会像这样狂妄自大泯灭人性。”云螭打断他说道,“但是人多了就会有矛盾有争斗有野心,没有人能保证所有高层都百分百没有私心,但处在那个位置,稍微有一点迟疑犹豫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一心奉献的人不一定有能力压制得住手下所有人,同级或者上级也有可能会使绊子,于是明明可以很简单就完成的工作反而会被拖上很久,甚至可能还会因此出现很多无谓的牺牲。”

眼镜小哥闭上了嘴,但更有可能是没有更多的力气说话,他看起来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会昏过去。

管长离看了云螭一眼,淡淡地开口制止:“别再说抱怨的话了,让他把重要的事情说完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不想浪费力气再多挖一座坟。”

云螭噤了声。

与管长离对视片刻后,云螭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扭过头轻咳了一声:“抱歉,是我自说自话了。”

“拯救世界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管长离语气平静地说道,“那种水平的‘人|形|兵|器’就算量产成千上万,被彻底摧毁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他们早t晚会意识到这一点的。”

隐藏在另一个世界、更加强大的怪物还没有登场。

现在甚至只有岚城的旧部隐约意识到了它们的存在,云螭正是因此才感到了焦躁。

——明明最恐怖的灾难还没有正式开始,那些愚昧无知者已经开始为胜利而狂欢。

但仅凭那一两个“先知”,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不过就是平添烦扰。

云螭深呼吸了一口气,将那些混乱的思绪慢慢压下去,大概是这一路奔波太累,所见所闻太触目惊心,以至于她才一时无法控制情绪。

在这一点上,管长离做得比她这个年长者好多了。

明明应该是由她来引导宽慰长离的……

“那些事以后再说吧。”管长离转头看向了眼镜小哥,“你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吗?”

眼镜小哥呆愣了片刻,或许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思维迟缓,他摆出思索的神色,沉默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然后他动作迟缓地在身上摸索了片刻,最后掏出了几张卡和清单。

“我听林啸说,只要付钱你就回接受委托……我想委托你保护我的安全。如果我能挺过来的话。”

他用控制不住颤抖的手将那些东西递向管长离。

“这些是我个人还有研究所的全部财产,东西在研究所外面地下的保险柜,密码在背面——期限是,直到研究彻底成功为止。”

他渐渐失去力气,快要抓不住手里的东西,眼神也逐渐变得混沌。

但他还是固执地伸着手,指尖用力地扣在那一叠纸张和卡片上,指节用力到泛白。

管长离跟他说了些什么,但他并没有听见,只看到她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动作。

他以为是拒绝的意思,下意识想要起身。

管长离注意到了他的异状,也意识到自己如果不接,他可能就要这样僵持到彻底昏过去。

她闭上了嘴,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是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

说是写着密码,但那几张卡片和清单都已经在血水里浸泡许久,此刻天色又很昏暗,根本看不清楚上面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