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十八章纠结的楚星耕】楚星耕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第十八章纠结的楚星耕】
楚星耕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松了口气,虽然他一直坚信钟巧珍没事,但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亲眼见到钟巧珍本人平安后带来的放松感那么强,他甚至刚刚才发现自己对这件事似乎承担了超出必要的担忧,随后他就有点纠结起来。
很显然,刚刚他失态了。
“男女之情……”楚星耕回想钟巧珍说过的话,把这四个字念了一遍,随后像是惊到了一样,一下子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放松下来。
揉捏着太阳xue,楚星耕深呼吸,长长吐出一口气:“怎么可能。”
末世之中,普通人都在为了生存而奔走,谈感情实在太过遥远,更何况楚星耕这种人的身份其未来的道路是注定了的,如果没被人干掉,免不了政治联姻,和那个“她”相敬如宾地过一生,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如果母亲当初不是那么重感情,她现在或许还活着。”
母亲赵惊鸿的被害始终是楚星耕心里一根拔不掉的刺。
曾经他的父母有多么的恩爱,母亲为了父亲牺牲了多少,之后父亲的态度就愈发证明了爱情的苍白、承诺的虚伪与婚姻的荒谬。
楚星耕的父亲楚云翀也许也曾想过安居一隅,独善其身,但社会和世界就像一张蜘蛛网,但凡有点分量的猎物落到网上,总会引发震动,引来捕猎的蜘蛛,而要保住性命,保住自己看重的东西,最后就必须舍弃弱小的,寻找更为强大的伙伴,于是赵惊鸿死了,京红椋来了,楚星耕的日子变得如履薄冰。
小时候楚星耕恨自己的父亲,伴随着长大,恨意变少了,鄙视却变多了。
不管是盛世还是末世,总有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但至少人应当有预见性,在自己可以掌控的范围内,提前规避不应存在的风险和本不必要的牺牲。
楚星耕一直觉得,如果当初楚云翀不去招惹赵惊鸿,或是及时和她划清关系,也许过后的悲剧根本就不会发生。所以他也一直告诫自己,绝对不要重蹈父亲的愚蠢错误。
楚星耕很清楚,楚家这些年来的对抗总要有个结局,不久的将来,自己和京红椋,和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楚旭升必然会有一场生死恶斗,而赵惊鸿并非赵家看重的子女,后者会锦上添花,绝不会雪中送炭,要增加自己这边的胜算必须得靠他自己,妫家如今的当家人妫梦饶是最好选择。
楚星耕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所以妫梦饶、妫梦瑶两姐妹跟他的关系才会那么亲近。
“钟巧珍是个元人,虽然聪明,但无法做到这些,而且把她放到那个位置上的话,反而可能害了她,至少妫梦饶还有妫家保护。”
楚星耕想,这件事根本没有重新考虑的必要,只是……
只是回想起刚刚和钟巧珍两次联系看到的场面,前者巴布韦虽然只是个乌龙,后者方栖淮却让楚星耕很难不介意。虽然明知道钟巧珍本人并没做什么,但楚星耕的心情就像贴身穿的毛衣起了球,不致命,却很在意、很不舒服。
“那不是男女之情,我根本不信那种虚无缥缈的感情存在,我只是……只是惜才。”楚星耕终于找到了一种解释,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没错。钟巧珍虽然是个元人,但是她有头脑、身手好、见识广,同我有默契,跟她一起做事让我觉得很舒服,虽然无法也不应当更进一步,但我至少可以把她招到麾下,这样我能保护她在这末世之中更好地生活,给予她施展才华的舞台,她也能用自己的能力帮助我,这是别的元人甚至是一般变异者无法得到的待遇。”
楚星耕得出结论:“像钟巧珍这样优秀的女性不应当被小情小爱拘泥住人生的广度,我可以帮助她实现目标。”
成功达成逻辑自洽,楚星耕心里舒服了一些,这才有空把刚刚和钟巧珍的对谈细细回忆了一遍。
“草海、方舟、自然真理神……”楚星耕把所有细节捋过一遍后忽然发现刚刚的对谈中,他还漏了一件事没同钟巧珍交流。
“安宁镇的好美味和方舟上的好美味会是同一个老板吗?”
楚星耕回想自己见过的曲南柯,一个貌不惊人的削瘦青年,除了在安宁镇这种地方开饭馆,其他看起来倒是都正常,但是曲南柯对“钟巧珍”这三个字明显有异常反应。
“下次联系的时候得记得问一下。”楚星耕想,很显然,钟巧珍也没重视这件事,所以刚刚两人“对答案”的过程中,她也只是提到自己登上方舟后,被好美味的老板收留,并没有展开细说。
就在这时,楚星耕的手环突然剧烈振动起来,又遽然停止振动,只在屏幕上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红色惊叹号。
这是楚磊那边的特殊信道示警信号,这代表着楚磊在跟踪黄兴儿子黄天放的过程中出了严重意外。
楚磊一直跟着楚星耕,楚星耕对他的实力、谋略和随机应变的能力都有充分信心,如果连楚磊都发出这种程度的警示,事情一定十分严重!
楚星耕试图联系楚磊,然而通讯拨出去,那头传来的只有冰冷的通知声:“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断连,请尝试其他联系方式。”
不是“占线”,也不是“关机”,“断连”代表的是楚磊的手环被破坏了!
与此同时,楚星耕忽然耳朵动了动,他听到了轻微但整齐的脚步声。
楚星耕迅速靠近门边,紧贴墙壁,侧耳细听。
楚星耕住在旅馆二楼,声音从楼梯的方向传来,像是有列队的士兵迈着整齐划一的脚步朝着他的房门走来,然而,明明有这么多人存在,楚星耕却没有听到一丁点呼吸声。
是人,就要呼吸。
如果没有呼吸声,那么门外的还会是人吗?
楚星耕闭上眼睛又睁开,黑夜里,他的眼瞳染上了某种迷离的色彩,像是斑斓的彩虹被神的手揉到了一起,各种颜色互相拥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空间之窗。”楚星耕擡起手,当空比了个取景窗。
手指搭成的空间像是被人为切割了出来,光线沿着四根手指走过后,取景窗内内就像是电影屏幕亮起了灯,继而出现了外面的场景。
“来得还真不少。”
楚星耕清楚看到了自己门外的景象。
从旅馆门口到大堂再到阶梯上,全都是穿着破烂制服的士兵,他们手里拿着兵刃,眼珠子上蒙着妖异的灰白色,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们的瞳孔早就放大,玻璃体已经浑浊,显然不是活物,但他们居然能够排列整齐有序地行动,哪怕关节僵硬无比。
更令人觉得恐怖的是,这些士兵的脑袋都像是被人为劈开过,大脑被掏空了,取而代之填塞头颅的是一种虫子,肥大的虫腹填充在颅骨内,虫肢则死死抱着士兵们的脑壳,像是抱着自己的卵。
就算是见惯了世面,楚星耕也不由皱了下眉头:“恶心。”
安宁镇里在做见不得人的实验,实验到了关键时刻,楚星耕身为楚家少城主却突然来到此处,很难不让人怀疑楚家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看来黄兴对我起了杀心。”楚星耕想。
黄、梁、孙三家凑在一起偷鸡摸狗,中途起了内讧,孙家跳反,导致孙起被干掉,从而形成了梁家在方舟内主持实验,黄家在安宁镇外围警戒的平衡格局,而楚星耕的到来无意中起到了打草惊蛇的作用。
毕竟,人造变异人的实验如果真的成功,四大家族八大名门的格局都会被改变,如果功败垂成还被发现,那么黄、梁两家将面临灭顶之灾,所以哪怕楚家家大业大,楚星耕位高权重,此时也不得不死。
再说,谁让他“作死”,只带了楚磊两个人来到此地……
“楚星耕要是那么好杀,又怎么敢只带一个随从就来别人的地盘?”楚星耕在心里冷笑,外人哪里会知道,这么多年来,楚家少爷对以自身为饵引蛇出洞的事,早就驾轻就熟。
楚星耕再次闭眼又张开:“瞬移。”
眨眼之间,楚星耕已经来到了旅馆外的街道上。
夜雨转小了,安宁镇的街道上却充斥着水汽,楚星耕脚一落地便感到脚底传来软绵绵的感觉,像是踩在如茵的芳草地上。
楚星耕不由得低头看去,赫然发现原先破破烂烂的石板街道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一层绿色的“毯子”,像是突如其来的一夜春雨后,凭空冒出来了一地新绿。
按理,这应该是让人觉得充满生机的一幕,然而楚星耕此时却从后背到天灵盖都涌起一股恶寒,他下意识地再度瞬移,这一次,楚星耕移动到了一旁一栋屋子的房顶上。
楚星耕目前的能力无法瞬移超过500米的距离,同时无法移动到未去过或是未见过的地方,所以他只能就近闪躲。
踩到房顶上后,楚星耕惊讶地发现,整座安宁镇仿佛正在被一双看不见的手盖上绿色绒毯,从这里到那里,每一条胡同,每一个角落都在被绿色渐渐覆盖,而且不仅是地面,哪怕是房顶上,也有绿色的幼苗顶开破损不堪的屋瓦,开始侵蚀这片空间。
“这是什么东西?草海里的草入侵这里了?”楚星耕不得不再度瞬移,落到了另一处房顶上,但很快,那些绿色也跟着追了过来。
楚星耕从一栋屋子的房顶移动到另一栋屋子上,不过几次之后,绿色便已经充斥他的全部视线,整座安宁镇此时就像是一棵大型绿植,明明生机盎然,却让人莫名悚然。
忽然,楚星耕眼尖地发现在这一片绿意盎然中,有个地方缺了一角,那是一栋小小的二层楼,带着一个小小的庭院。
那是“好美味”饭馆。
【第十九章怎么还得相亲】
一片绿色中的一个黑点,实在很像请君入瓮,所以楚星耕第一反应非但没有朝那里过去,反而刻意避开了“好美味”。
再次瞬移,这次楚星耕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他伸手抓住一根尚未被绿色覆盖的排水管道,单手悬吊在空中,环顾四周,寻找下一个落脚点。
刚刚那群冲进旅馆的士兵似乎终于发现了楚星耕的失踪,冲出旅馆试图寻找他的下落,然而当第一个士兵踏上布满绿色的街道时,只听“当啷”一声,士兵手里的兵器突然之间掉落,砸落到地上。
与此同时,绿色的草茎迅速生长,绕着士兵的双腿一圈圈爬上去,很快就抵达了士兵的脑壳上。数根绿色的幼苗如同一条条竹叶青,微微往后弓起,然后猛然弹射而出,同时一头扎进了士兵脑壳里的虫腹之内,几乎是眨眼之间,楚星耕看到原本圆润的虫腹瞬间变瘪,仿佛里面的东西被那些幼苗吸食干净了。
停顿几秒后,士兵的脑壳又再度膨胀、再膨胀,如同一个吹炸的气球,而后猛然炸开,无数绿色的草籽如同霰弹一般向着四面八方喷射,落到地上、墙壁中、其他士兵的身上,重复起前一个流程。
当啷啷啷——
兵器落地的声音一个接一个响起,那些士兵原先看起来像是僵尸,但很快就被绿色所覆盖,当他们变得完全毛茸茸的,就像是绿植修剪出来的人形以后,他们居然重新动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不复之前僵硬、统一的步伐,而是变得七弯八扭,如同没有筋骨的藤条在空中扭动着前进。
楚星耕看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忽然,他感到手腕又痒又痛,下意识看去,却只来得及看到一小撮绿色的绒毛往他皮肤里猛的一钻,没了影踪。
“糟糕!”楚星耕瞬移、瞬移、再瞬移,试图找到一个短暂安全的地方处理那些侵入他身体里的植物,但整座安宁镇已经几乎没有立锥之地。
楚星耕的身形不停在各个地方闪现,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那一处地方绿色草叶的疯长,楚星耕心内叫苦不叠,此时不仅是他的右手手腕,双腿、双臂,甚至是腰部都能感到那种难言的刺痒,短短几秒钟里头,更多的草籽入侵了他的身体,如果楚星耕再不想办法处理一下,那些变成草傀儡的士兵就是他的下场。
楚星耕一咬牙,几个跳跃,险之又险地滚落屋顶,重重地摔落在“好美味”的庭院之中。
“咚”的一声,楚星耕的脑袋磕到了地面,疼得眼冒金星。
不是他身手不行,而是那些草籽钻入楚星耕的身体后就开始抢夺他的身体控制权,楚星耕的四肢此时几乎都有一定程度的失控,这也是为什么他最后只能摔进“好美味”的原因。
楚星耕用力翻身,看向上空。
“好美味”的后院有个四方形的天井,此时四面屋檐上密密麻麻的绿色草叶涌了出来,像是一条长长的围巾,试图“甩”进来,卷走楚星耕这个猎物,然而,只是稍稍往前延展了一点,那些古怪的草茎就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蓦然焦黑断裂。
窸窸窣窣声音不绝,眨眼之间,那些试图越界的草叶全都缩了回去,楚星耕的上空变得干干净净。
“这里还真是凶险,连它们都不敢进。”楚星耕苦笑一声,深吸一口气,忍耐着难以形容的麻痒痛楚,楚星耕坐起身,拔出刀来。
他右手对左手开刀,手起刀落,划开一条口子,里面露出一截绿色的枯瘦草茎,楚星耕咬牙挑起,攥在手里,绕了几圈,狠狠拔了出来。
草茎的尾端已经变作了七八股细根,顺着他的血管试图深深扎根,探向其他地方,被楚星耕强行拉出后,咬下了几块碎肉,顿时鲜血淋漓,空中弥散开血腥味。
楚星耕额头渗出汗珠,手下却没停,跟着又一一解决了左腿、右腿、后腰的隐患,最后撕下布料,将刀绑在左手上帮助持握,然后才去挑右手最早扎进去的那棵草籽。
“你这么硬来,以后这条胳膊就废了。”
冷不丁的声音传来,楚星耕像炸了毛的猫,一跃而起,双眼通红,死死握着刀把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曲南柯?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削瘦的曲南柯站在后门的地方,静静看着楚星耕,手里拿着一个瓷瓶:“我这里有药,洒到伤口上,药液会透过皮肤渗透进去,让寄生植物失活,然后你再物理取出比较不容易影响日后生活。”
“有什么后遗症或副作用?”
“没有,但药物生效过程中你会比较痛苦,根据个人体质,你会有一到两个小时失去战斗能力。”
楚星耕说:“我凭什么信你?”
曲南柯说:“你可以不信我,反正后半辈子失去一条胳膊的人不是我。”
楚星耕沉默片刻:“你和黄、梁、孙三家是什么关系,你到底是谁?”
曲南柯说:“你确定要现在谈这个?你可以摸一下自己的胸口,我猜那根寄生茎应该已经快抵达你的心脏了。”
楚星耕伸手一摸,果然发现自己的胸口下方好像鼓起了个什么东西,那东西一直在试图往前钻进,在他的皮肤
“你的变异能力很强,他们舍不得杀你,但可以把你做成傀儡,一旦寄生茎进入你的心脏扎根,谁也救不了你。”
楚星耕深深吸了口气:“丢过来。”
曲南柯扬手一擡,瓷瓶被抛掷出去,中间似乎微微歪了一下,但楚星耕还是单手接住了。
单手接住瓷瓶的楚星耕脸色却变得不好看起来。
“怎么?”曲南柯问,“还是不信?”
“确实没法信。”楚星耕说,“我每次对敌的时候都习惯用空间分割在体表制造一个单独的空间,这样可以抵御近身攻击,刚刚草籽钻进皮肤,我以为是体积太小,钻了空子,但现在,连一个这么大的瓷瓶都能直接扔到我手里……”
曲南柯沉默地看着楚星耕,似乎在等他接着往下说。
楚星耕说:“所以这不是我的能力问题,而是因为这里,不是现实。”
楚星耕看向四周:“我是指,整个安宁镇都不是现实!”
当他这么说的时候,楚星耕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疼痛全都消失了,伤口、鲜血、寄生的草茎全都仿佛在一刹那间不见了,不仅如此,当他擡头望向天空,望向“好美味”以外的空间时,其他那些破败的建筑也跟着不见了,仿佛这里只有“好美味”这一栋建筑而已。
“你很机敏,”曲南柯说,“还有,我确实认识钟巧珍。”
楚星耕有了反应,他虚弱但警惕地望着曲南柯:“她在哪儿?”
虽然已经不再真的疼痛,但那种感觉仍然残留在楚星耕的躯体上,时不时会抽搐一下。
曲南柯指了指脚下,楚星耕看向地面:“什么意思?”
曲南柯说:“你应该庆幸,钟巧珍是我的朋友,而你是她的朋友,所以我不会害你。”
“我从没听她提起过你这样一个朋友,”楚星耕说,“别随便套近乎!”
曲南柯说:“我在方舟上不是这个形象,所以她对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