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表面风平浪静,坊间却再度传出了一条奇怪的流言——“皇室失德,天道震怒,京兆府将有大劫。”
最先是几个青楼女子传出来的,说是某晚来了个落魄书生,喝醉之后大骂朝廷。
说当权者昏庸无德,还说三位成年皇子都是披着人皮的妖怪,光说话就能让天塌的裂。
再之后,风月楼后院墙上竟贴出了几张手写檄文,字字句句批评皇帝,说什么“逆子夺权、朝政腐朽、将星陨落、国将不国”……
第二天早上,这事就被锦衣卫封了。
但事情就跟水里加了辣椒油,封是封不住的,反而传的更快。
谢凌是第一个接到密信的。
“又是印书坊那条线?”
“嗯。”他的心腹低声道:“是之前被三皇子扶持的那个印坊。已经查到,这批檄文是用那边的模板刻的。”
谢凌拿着茶盏,轻轻敲了几下杯沿,没说话。
他在等一个人——
沈清枝。
她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我听说了。”沈清枝一进门,开门见山,“风月楼那事,是你引的线吧?”
谢凌打量了她一眼。
她今天没穿女装,头发束的利落,腰间佩了把短刀,整个人杀气腾腾的。
“你还真是聪明的叫人烦。”他笑。
沈清枝没笑。
她把一封信丢到桌上,是她今早从沈二叔那边偷听到的。
三皇子要去拜访印书坊的主事人,还要带一批书籍,说是要“进献御前”。
“你觉的这像什么?”沈清枝问。
谢凌不急,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像是又要往大皇子头上扣屎盆子。”
“前些日子最近刚夸过大皇子‘安分守己’,看来那位又不甘心了。”
沈清枝盯着他:“那你打算怎么做?”
“钓鱼。”
他笑了笑。
夜里,谢凌的人把大皇子从一个偏僻赌坊里拖了出来。
他一身酒气,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老子要当皇帝了,谁敢拦我?”
沈清枝站在暗处,看着这荒唐的一幕,心里泛起说不清的味儿。
这一世,她不再相信任何一个皇子。
他们骨子里全是一样的——虚伪、贪婪、自私。
她低声对谢凌说:“放他回去。”
谢凌眯起眼:“你疯了?”
“放他回去,明天早朝前,大皇子就会主动去请罪,说他昨晚被人陷害。朝臣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会主动把三皇子拉下水。”
谢凌看着她,半晌,嘴角微微一勾:“你这招够狠。”
第二天,果不其然。
大皇子在太监还没来请安的时候,就披头散发跪在了御书房门口,哭着喊冤,说是三皇子买通印书坊,陷害他“图谋不轨”。
太上皇听的满脸铁青。
当场就吩咐锦衣卫,把印坊的人抓来问话。
印坊主事人当即认了,说是三皇子送来的模板,要他们偷偷印。
三皇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沈清枝在东宫书房外听完这一切,转身进了谢凌的车里。
“你是不是觉的我变了?”她问。
谢凌一怔。
“以前的我,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害人。”
“可现在——我只要他们倒霉。”
谢凌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不,是你终于活成了你该有的样子。”
同一天傍晚,沈家传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