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会排斥新的镜像。”护士把钥匙塞进她手里，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我是你父亲的第一个实验品，0号的使命就是等20号出现。”
林夏握着钥匙冲向楼梯间，警报声在身后炸响。地下室的门藏在消防栓后面，锁孔锈得厉害，钥匙插进去时发出刺耳的刮擦声。门开的瞬间，股浓烈的福尔马林味涌出来，里面亮着盏昏黄的灯，灯下摆着个巨大的玻璃缸。
缸里泡着个模糊的人影，浑身裹着银色的膜，左眼角有颗清晰的痣。缸壁上贴着张泛黄的标签：“镜像核心，实验体0号-父亲”。
玻璃缸前摆着面落地镜，镜中的人影正在敲缸壁，动作和缸里的核心一模一样。林夏走近时，镜中人突然转身，手背上赫然有颗痣，正对着她的眼睛笑：“你终于来了，女儿。”
“你不是我父亲。”林夏举起钥匙，发现钥匙柄上刻着行小字——“毁掉镜像，需献祭本体记忆”。
镜中人的脸突然扭曲，变成白大褂的模样，又变成17号男孩，最后变回父亲的脸：“我是他的镜像，也是他的执念。他怕自己研究出怪物，又舍不得销毁成果，就把我锁在这里，用编号来延续实验。”
玻璃缸里的核心突然剧烈挣扎，银色的膜裂开道缝，露出只攥着金属牌的手，上面刻着“-1号”。林夏的呼吸骤然停止——原来编号是从负数开始的，他们都是某个原始镜像的复制品。
“-1号是最初的错误。”镜中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是你祖父在研究所里创造的第一个镜像，它吃掉了他，然后开始分裂。你父亲以为能控制我们，却不知道每个编号都在寻找本体，就像影子总想回到主人身边。”
林夏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她想起妹妹失踪前对着镜子说的话：“姐姐，镜子里的我在喊我回家。”原来那不是幻觉，是镜像在召唤本体。
玻璃缸的裂缝越来越大，核心的眼睛睁开了，和父亲的眼神一模一样，充满了悔恨。镜中的父亲突然扑过来，手背上的痣射出银线缠住她的手腕：“毁掉我，你会忘记父亲，忘记妹妹，忘记所有爱你的人，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
林夏看着缸里核心痛苦的表情，又看向镜中自己手背上跳动的痣。警报声越来越急，地下室的墙壁开始渗出银色液体，无数双眼睛在液体里睁开，都是父亲、妹妹、17号、18号……所有她在乎的人的模样。
“有些记忆，就算忘了，也会刻在骨子里。”她举起钥匙，狠狠刺向镜中人的痣。银线瞬间绷断，镜中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身体化作无数碎片飞进玻璃缸。
核心在缸里剧烈翻滚，银色的膜层层剥落，露出父亲真实的面容。他看着林夏，嘴角慢慢扬起笑，最后化作道白光，和镜中碎片一起消散在福尔马林里。
地下室的灯光突然熄灭。林夏站在黑暗中，手背上的痣已经消失了。她摸向口袋，钥匙还在，标签背面多了行新字：“所有镜像已销毁，编号终结”。
走出医院时，阳光刺眼得让她眯起眼。街上的行人说说笑笑，车流声真实得不像话。林夏摸了摸自己的脸，很烫，是活人的温度。
路过商场的玻璃门时，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笑着往前走，和街上的每个人一样普通。
只是转身的瞬间，她没看见镜中自己的左眼角，有颗针尖大的黑点，在玻璃的反光里，极快地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