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轮投下的光影如退潮的海水般渐渐消散,青石板铺就的殿堂重归寂静,只余石壁上几盏青铜灯摇晃着昏黄的光。
沈烬站在原处,指尖还残留着与楚昭相握时的温度,可眼前总在闪现前世的画面——火场里被奶娘抱走的小皇子,攥着半块玉牌的手在火光中泛红;祭火台下她跪坐的蒲团,青铜鼎里的火焰映得她眼眶发烫;还有命轮前交叠的手掌,少年说"要一起打破宿命"时,睫毛上沾着的晨露。
"阿烬?"
楚昭的声音像一根细针,刺破她翻涌的回忆。
沈烬猛地回神,低头时正撞进他深潭般的眼底。
他不知何时已松开她的手,却仍站得极近,玄色广袖扫过她腕间,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沉水香。
她下意识蜷起手掌,却在指节处触到凹凸的纹路——淡青色的诅咒正沿着血管攀爬,从手背蜿蜒至小臂,像条蓄势待发的蛇。
"你还好吗?"楚昭的指尖悬在她肩侧,最终落在她发顶,轻轻按了按。
他的掌心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温度却比寻常人高些,落在她发间时,沈烬突然想起方才命轮微光里,他替她擦泪时那抹灼意——原来不是诅咒在灼人,是她自己太害怕靠近。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沈烬扯出个笑,可话音未落,喉间便涌上热意。
她慌忙别过脸,却见青铜灯的火焰突然扭曲成蛇形,在灯芯上吐着信子。
这是烬火失控的前兆。
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她死死攥住袖口,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不能在他面前失控,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被诅咒啃噬的模样。
楚昭却已捕捉到她的异样。
他扣住她手腕的动作快如闪电,指腹准确按在她小臂的诅咒纹路上。
沈烬吃痛抬头,正撞进他紧抿的薄唇和泛红的眼尾。"你的烬火,是不是又要失控了?"他的声音比平日低了两度,尾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发颤。
话音刚落,命轮突然发出沉闷的震动。
两人同时转头。
原本静止的命轮竟重新转动起来,青铜齿轮咬合的声响在殿堂里回荡,一束幽蓝的光从轮心迸发,在空中凝成半透明的虚影——那分明是沈烬的模样,却比现在更清瘦些,发间别着前朝祭火使特有的赤玉簪,衣角还沾着未干的血渍。
"若想掌控烬火,需先解开前世心结。"虚影开口时,命轮的光映得她眼尾泛红,"否则每一次使用,都会加速诅咒吞噬灵魂。"
沈烬的呼吸骤然一滞。
她向前迈了半步,指尖几乎要碰到虚影的衣摆,却穿过一片冰凉的光雾。"前世心结?"她声音发哑,"是......是沈家灭门之仇?
还是......"
"是执念。"虚影的目光突然穿透她,落在楚昭身上,"你执念于复仇,他执念于赎罪,这两股气缠在命轮里,才让诅咒有了可乘之机。"
楚昭突然上前半步,将沈烬护在身后。
他腰间的玉牌随着动作轻撞,发出清脆的响——正是前世那半块定情玉。"如何解开?"他问得直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需要我们做什么?"
虚影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问你们自己。"她说完这句话,身影便开始消散,最后一句尾音混在命轮的转动声里,"执念若能......"
话音戛然而止。
命轮重新归于沉寂,只余沈烬急促的喘息声在殿堂里回响。
她突然觉得体内的灼热感翻涌得更凶了,仿佛有团火在血管里横冲直撞,连指尖都开始发烫。
她踉跄一步,撞进楚昭怀里。
他身上沉水香混着铁锈味(许是方才她臂上的伤口蹭到了他的衣襟),意外地让她安心。
"别怕。"楚昭的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闷闷的,"我在。"他的手掌覆上她后腰,温度透过薄纱渗进来,竟真的压下几分灼热。
沈烬这才发现,他的掌心早已沁出薄汗,连玄色衣料都洇湿了一片。
"方才虚影说的......"沈烬攥住他衣襟,"你说,我们的执念......"
"是该放下了。"楚昭打断她。
他低头时,鼻尖擦过她额角的冷汗,"我执念于替母妃复仇,却差点错过你;你执念于沈家血仇,却忘了自己本就该被好好护着。"他顿了顿,喉结在她眼前滚动,"阿烬,我从前总觉得,这天下的债要一笔笔算清。
可现在......"
他的手移到她后颈,轻轻捏了捏:"现在我只想算清一笔债——前世欠你的那声'我选你',今生要补回来。"
沈烬的眼眶突然发酸。
她正要开口,体内的灼热感却再次翻涌,比之前更凶。
她闷哼一声,低头时看见臂上的诅咒纹路已爬上手肘,青得近乎发紫。
楚昭的脸色瞬间惨白,他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用我的温度压着,慢慢来。"
心跳声透过两人交叠的手掌传来,强而有力,像前世命轮前的晨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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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烬闭了闭眼,试着将烬火往他掌心引——灼热感竟真的缓和了些。
可就在这时,记忆突然不受控地翻涌:血色的夜,沈家祠堂的牌匾砸在地上,父亲的剑断成两截,母亲的眼泪滴在她手背上,滚烫得像......像前世火场里的余烬。
"阿昭......"沈烬的声音发颤,"我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