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烬的绣鞋尖刚搭上第一级石阶,凉意便顺着鞋底窜上来。
地底的潮气裹着白焰的温度,在两人之间蒸腾成一片朦胧的雾。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着胸腔,一下比一下响——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碑文中"沈氏献祭"四个字还在脑子里烧,像团化不开的火。
"当心台阶。"楚昭的手掌覆在她后腰,指节微微发紧。
他的体温透过薄缎渗进来,烫得沈烬耳尖发颤。
这双手前两日还握着染血的匕首割开叛臣喉咙,此刻却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她想起方才他说"楚渊是我乳名"时,眼底翻涌的不是狂喜,是十年翻找古籍时积下的尘埃突然被风吹散,露出
石阶一共三十七级。
沈烬数到第三十时,白焰突然在脚下绽开一朵光花——阶梯尽头到了。
地下殿堂的风裹着铁锈味灌进来。
沈烬抬眼,四壁的星图在幽暗中泛着青灰,那些她从前在楚昭书房见过的前朝古字,此刻正顺着石壁蜿蜒,像活过来的蛇。
正中央悬浮的青铜命轮裂成三瓣,缺口处的血色符文还在渗着暗芒,像刚被撕开的伤口。
"烬火在动。"她低唤一声,指尖的白焰突然腾起三寸。
这是自她十二岁被诅咒后,火焰第一次主动挣脱控制。
热意顺着经脉往心口钻,像有只手在她体内挠,挠得她喉间发痒——不是痛苦,是...渴望。
楚昭的手指扣住她手腕时,她几乎要栽进他怀里。
他的虎口抵着她腕间跳动的脉,力道重得几乎要掐出红痕:"别碰。"他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方才碑文说沈氏以血脉封裂隙,这命轮...可能是你阿娘她们用命镇着的东西。"
沈烬的睫毛颤了颤。
她想起阿娘推她进密道时,掌心的温度确实比火场的火更烫——原来那不是诀别时的灼热,是血脉里封印的力量在燃烧。
她望着命轮缺口处的血纹,突然觉得那些纹路像极了阿娘临终前咳在她衣襟上的血,一滴一滴,连成未说完的话。
"轰——"
地面的震动来得毫无征兆。
沈烬踉跄两步,楚昭的手臂立刻缠上她腰肢,将她拽进怀里。
头顶传来铁链摩擦石壁的刺耳声响,她抬头,看见十二根手腕粗的铁链正从穹顶垂落,末端拴着具黑沉沉的石棺。
棺盖移动时发出的吱呀声,像极了老宅里那口百年老井的辘轳,一下一下,碾得人心发慌。
"沈烬。"楚昭的下巴抵着她发顶,呼吸扫过耳后,"退到我身后。"
她没动。
石棺盖完全滑开的瞬间,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龙纹战甲裹着的枯骨端坐在棺中,眼眶里的幽蓝火焰比寒夜的鬼火更冷。
它的指节扣着石棺边缘,白骨与石面摩擦出细碎的火星,沙哑的声音像锈了百年的钟:"擅闯命轮禁地者,死。"
沈烬感觉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这声音...和阿爹书房里那卷《禁术录》上记载的"守陵阴将"声线一模一样。
传说前朝为护重宝,会用活人灌铅封喉,再以禁术锁魂成守陵将。
可眼前这具枯骨的战甲纹样,分明是前朝皇室特有的九爪金龙——难道是...
"小心!"楚昭的低喝惊碎她的思绪。
枯骨的手臂已经抬了起来,腕间的青铜护腕在幽蓝火焰里泛着冷光。
沈烬看见它指骨间凝聚起一团黑雾,黑雾里隐约露出剑锋的寒芒。
她想躲,可那黑雾像有引力,锁住了她的脚步;她想召火,可体内的烬火此刻却像被按了暂停键,连指尖的白焰都弱了下去。
枯骨的动作比她想象中快得多。
当黑雾里的剑锋完全显形时,那道寒光已经到了她眉心三寸处。
沈烬甚至能看清剑锋上刻着的"昭"字——和楚昭腰牌上的铭文一模一样。
"哐——"
金属交击声炸响在耳畔。
楚昭的玄铁剑不知何时已出鞘,替她架开了那致命一击。
他的虎口裂开细血珠,血滴落在玄铁剑上,像开了朵小红花。
沈烬望着他绷紧的下颌线,突然想起碑文中那句"命运牵连"——原来不是枷锁,是他替她挡下所有刀锋时,两人交叠的影子。
可枯骨的第二剑已经扬起。
这一次,它的动作快得带起破空声,剑锋划破空气的嘶鸣里,沈烬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她想侧身,可石阶上不知何时凝了层薄冰,鞋底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
楚昭的手在她腰上一托,却也被带得踉跄。
幽蓝的剑光在眼前放大。
沈烬甚至能看见剑锋上跳动的冷焰,像极了阿娘临终前,火光照亮的、她眼底的最后一丝光。
原文中括号内的内容属于补充说明性质,与小说正文的连贯性叙事无关,剔除该部分内容后小说内容如下:
剑锋擦着沈烬耳侧劈下时,她甚至能闻到铁锈混着骨粉的腥气。
喜欢烬火王妃:冷殿下你欠我一场盛世请大家收藏:烬火王妃:冷殿下你欠我一场盛世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左臂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直接烙穿了皮肉——这是她十二岁后第一次被利器伤得这么深,血珠顺着小臂往下淌,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红点。
"沈烬!"楚昭的瞳孔骤缩成针尖。
他玄铁剑一横格开骷髅的第二击,却见那白骨手腕诡异地扭曲一百八十度,剑锋擦着他肩甲刺向沈烬腰腹。
她踉跄着后退,被石阶缝隙勾住裙角,整个人向后仰去。
剧痛反而激得沈烬神智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