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柱子踮脚够纸:\"我七岁,在破庙过夜。
灶里还有半块冷馍,我咬一口,听见狼嚎,又把馍塞回怀里。\"
盲童阿九摸索着纸页,指尖触到墨迹时突然笑了:\"原来...原来我不是第一个。\"当晚,萧逸路过阿九家院墙外,听见里头传来\"刺啦\"一声——是油星子溅在热锅里。
阿九端着一碗清水面走到院门口,对着屋檐下的冰棱轻声说:\"阿九,吃饭了。\"冰棱\"叮咚\"坠地,溅起的水珠落在面汤里,荡开一圈圈涟漪。
这事传到二郎神耳朵里时,他正蹲在铁匠铺前修犁头。\"啥?
有人因为没人喊就不敢开灶?\"他\"哐当\"甩下铁锤,抄起自家那口祖传铁锅就往村西头跑——赵寡妇的院子,他早听说那门锁了十年,灶台上的灰能堆成山。
\"哐!\"铁锅砸在赵寡妇脚边,惊得她缩成一团。
二郎神叉着腰吼:\"三条路选——要么炒菜,要么骂我,要么让我在这儿睡到天亮!\"赵寡妇瞪着他,突然捂住脸哭出声:\"我...我十年没动过铲子了!\"
\"那更好!\"二郎神抄起油瓶往桌上一甩,\"从糊了开始!
烧不死人!\"他扯过条围裙系在赵寡妇身上,自己蹲在灶前扇风,\"火小点!
锅热了再倒油!\"油星子溅在他胳膊上,他龇牙咧嘴:\"嘶——这油比我当年劈山的刀还烫!\"
半夜,整条街被一阵焦香熏醒。
赵寡妇家的窗户透出暖黄的光,锅铲声\"噼啪\"响,还夹着她断断续续的哭骂:\"老杨你瞎说!
这鸡蛋哪是糊了?
是...是焦香!\"二郎神蹲在院墙外啃馒头,听见里头传来\"来,尝尝\"的话音,咧嘴笑出一口白牙:\"成,活过来了。\"
最热闹的要数小金猴。
他带着\"念生猴\"满村蹭饭被拒后,气鼓鼓蹲在田埂上揪草。
忽见一堆废弃的瓦罐,眼睛刷地亮了。
他拖回瓦罐,用猴毛搓成草绳引山火,摘了野桃榨汁当调料,炒菜时故意把锅铲摔得哐哐响,扯着嗓子学二郎神:\"你这白菜放盐太早!
败家玩意儿!\"
香味飘出十里,村民们拎着碗围过来。
李叔舀了口\"脾气菜\",辣得直哈气:\"嘿,比老杨炒的还冲!\"小金猴叉腰笑:\"我姐说过,吃饭就得带点脾气!\"当晚,他蹲在小灶边,用树枝在砖上刻字:\"哥哥不在,弟弟开张。\"
此时的孙小朵正坐在银河岸边,指尖捏着片刚落下的桃叶。
叶脉纹理竟与东岭村的街巷分毫不差,她轻轻一吹,桃叶化作薄雾沉降人间。
那夜,所有曾冷灶的人都做了同一个梦——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坐在灶台边晃脚,歪头笑:\"你不喊我,我也知道你在吃。\"
次日清晨,王阿婆的烟囱冒起了蓝烟,赵寡妇端着炒蛋敲开邻居门,小柱子的灶屋飘出粥香,阿九的清水面里卧着颗煎蛋。
宇宙深处,那颗曾坠入花果山的流星残骸缓缓旋转,表面浮现一行极淡的字迹,像是风吹沙痕:\"你吃的时候,我就在。\"
萧逸站在院门口,望着村里星星点点的炊烟,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咔嚓\"一声。
他伸手去推门,指尖刚触到门闩,就听见外头有个脆生生的声音喊:\"萧哥哥!
我闻见你锅里的红豆香啦——\"
门闩\"咔嗒\"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