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门口,她忽然停住脚步,转身看向还在餐桌前的西乐。
“晚晚,客房没收拾出来,你的房间倒是一直打理着……”
她的视线在西乐身上顿了顿。
“你那朋友今晚得和你挤一挤了。”
话刚说完,桑母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桑晚晚连忙扶住母亲,搀到里屋床边坐下。
轻轻顺着后背摩挲:“妈,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她盯着母亲泛白的脸色,总觉得这话来得蹊跷。
桑母指尖微微一抖,抬眼时却已挂起笑。
“傻孩子,能有什么事?快回去歇着。”
枯瘦的手虚虚推了推女儿肩膀。
桑晚晚无奈帮母亲掖好被角,走两步又回头望。
桑母侧卧着,脊背在薄被下凸成一道孤线,像片被秋风卷皱的枯叶。
她轻轻按灭床头灯,木门合拢时发出“咔嗒”轻响。
厨房方向传来瓷器碰撞声。
西乐早吃完了面。
桑晚晚瞥了眼空碗,袖口一挽,走到洗碗池旁。
“顾宴野手底下的人,怎么还能饿成这样?”
不锈钢水槽里,洗洁精泡起绵密的白沫。
桑晚晚指尖沾着水,正利落地转动瓷盘。
冷不丁的朝着身后的人开口。
三四个碗盏很快摞进消毒柜,桑晚晚用围裙擦着手。
察觉到身后的人渐渐靠近。
“去歇着吧,这点活儿还犯不着你动手。”
西乐望着她垂在身侧的湿手,伸在半空中的手收回。
碗碟归位后,桑晚晚用毛巾蹭了蹭指尖水渍。
刚踏出厨房就看见西乐歪在客厅沙发上打盹。
那人垂着睫毛,鼻梁削挺,侧影竟与顾宴野有几分相似。
果然是跟在那位身边久了,连骨相都染了些冷硬棱角。
她放轻脚步走近:“去床上睡,别在这儿凑合。”
嗓音因疲惫泛着沙砾感。
指尖拍上对方肩膀时,触到一片紧实肌肉。
主院旁的小屋亮起暖黄灯光。
推开门,浅粉色窗帘被夜风吹得轻晃,床单上还印着几年前流行的碎花图案。
桑晚晚扫过梳妆台,玻璃镜面上没半粒灰尘,显然母亲常来擦拭。
“只能挤一张床了。”
她转身时,西乐正盯着那张小床皱眉。
墨色瞳孔在灯光下泛着冷意。
桑晚晚从衣柜里扯出套淡紫色睡衣扔过去。
“嫌挤就回主院睡沙发,不过”
她顿了顿,指腹摩挲着袖口褶皱。
“这季节蚊子毒得很,能把人啃成筛子。”
西乐捏着睡衣的手滞了滞,布料上还带着阳光晒过的皂角香。
抬眼望向床边,桑晚晚正弯腰整理枕头。
发尾垂在颈侧,像团揉皱的墨云。
话音落地,桑晚晚转身进了洗手间,门合拢时带起一声轻响。
西乐在原地怔了两秒。
水龙头的哗哗声停了又起。
待桑晚晚出来时,已换上件素白睡裙,发尾滴着水,在颈后洇出小片湿痕。
她径直躺到床内侧,背对着门口,很快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