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别
公子马上就要离开了。
廖皖觉得他应该告别的人除了自己应该还有一位才对。
于是就把那一位从牢狱里给请了出来,
(青萝良心发现已经认了罪,说是自己坑害了陈惑,虽然未曾真正动手,但也确实与他相关。)
当然了也有公子自己的意思,临行前,
还有一个人他需要好好告别一下,
廖皖虽然当然希望公子一定要回来,
但也知道,如果今日能见的就是最后一面了。
那个人就是青萝。
青萝在公子身份已经服侍了四五年了,
和廖皖相比长多了。
从某个层面上讲,对于公子的感情也更深,
只论自己的话,廖皖其实挺感谢她的。
虽然青萝确实在和景篥相处的时候颇有私心,
但毕竟没有真的做什么,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廖皖也是真的很感谢她对于公子的陪伴和照顾。
青萝为景篥一梳好头发,
就要被侍卫带走了,
她还有一段时间的“牢狱”要坐,
之后便就被放逐出宫去了。
虽然也对于她的祸心不满,
但毕竟她未曾真正得手,
加上廖皖和公子都为她求情了,
她也真心实意地认了错,
陛下也不好再追究,
便也就从轻处罚了。
青萝也很感激廖皖的求情,
也已然放下了宫中的诸多是非,
也不想再争强些什么了,
这白银盘里可真是不好呆的。
她决定不再挡在廖皖和公子中间了,
她知道廖皖真的并非一般人,
公子也真的很珍视她,两个人真的很相配。
她就不继续留下来段管闲事和添乱了。
这皇宫里虽好,锦衣玉食,才子佳人的,
但她这样的市井流民也还终究是消受不来的,
她也有点儿想念宫外的生活了,想念她曾经最嗤之以鼻的自由了。
付恩说过不多久他也会出宫出,
两人可以一起“返璞归真”,逍遥自在。
当时的青萝并不知道,付恩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觉得他或许也到了该出宫的时候或者他和公子有什么约定吧,
便也没有多想。
对于付恩,这个个子长得也还说得过去,武艺也不错的,就是情商有点儿低的,
一直追在她身后的男人,青萝谈不上喜欢,但也绝对不讨厌,
赎罪之后,这宫里她就不能再待下去了,
外出闯荡也应该挺艰辛的,付恩说会在她身边保护她真的挺让人感动的。
于是,如果日久,或许真的也是能生情的吧,
青萝经此一遭,洗了罪孽,也抛却了很多妄想。
“这是奴婢最后一次伺候公子。”
青萝一边给景篥梳头,一边流着泪说道。
青萝陪伴公子已经有五六年了。
从他少年时到现在。
廖皖生命里最苦最凄凉的那几年,
青萝得了眷顾一直伴在公子身侧。
青萝对于和景篥的初见也是记忆犹新,印象相当深刻的。
“之前是奴婢错了。奴婢想要得太多了,功名利禄,金银珠宝……未曾想,那一天被那一对金貔貅牵绊住,害了性命,毁了人生的,不是陈小姐,其实是奴婢。”
“即便不是奴婢懂的手,奴婢也不该把她引到那么荒僻的地方去,不该动了杀念的。”
“等奴婢在牢狱里受够了责罚,就会自行出宫去的。”
“谢谢公子,当时救我于危难,我本就不清白,公子却守住了我的清白。”
“奴婢还想为公子再吹一次笛子可以吗?”
“好,你吹吧。”
青萝帮公子梳好了头,公子伸出手拍了拍她轻轻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是。”青萝拿出那根已经很陈旧的玉笛,在公子面前吹奏起来,
吹得很好,悠扬婉转,很好听,
连廖皖都听出来其间饱含着的绵绵送别之意。
廖皖站在门外偷摸看着,认识有一段时间了,
可这也是她第一次听青萝吹笛子,
青萝的笛艺几乎都是自学的,因为喜爱加上很有天赋,
所以很快就学成了,如今入宫又得乐师指点,
自然是更上一层楼。
这一方面,廖皖知道,自己在这个方面始终都不会比得上她了。
“嗯,很好,你有一技傍身,这样你出去之后,我也不用担心你了。青萝,你要照顾好你自己,当然了,也不能再想着要伤害别人了。”
说罢,公子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根翡翠笛子来,
赠与她,青萝泪眼汪汪地接了过去。
公子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耳环,
她今日难得又戴上了那对招摇的翠绿的耳环。
“绿色真的很称你,愿你如这翠绿一般永远清亮明净。”
“是,公子。多谢公子,奴婢叩谢公子知遇之恩。”
虽然要走了,虽然对这里也不该再有什么留恋了,
但是青萝依然希望公子可以把她永远记住。
可以永远留那一抹最耀眼也最清亮的绿色在他心中,
沁人心脾。
“奴婢谨记公子教诲,祝公子和廖皖姑娘万事顺遂。”
青萝在宫里学会了很多,除了精进了笛艺,
还学会了各式各样的,煮茶、刺绣、做点心之类的技能,
加上公子先前进言的女子也可多多开店为商做生意之事,
得到了众大臣和陛下的认可,
如今青萝这般能干的,出去之后,也完全可以自谋生路。
青萝起身离开了。
路过门口的时候。和廖皖打了个招呼,
廖皖和她微笑一下,便接替他走了进来,
走到景篥身边,帮他整了整衣服,
青萝回头看到这一幕,心里也莫名安心下来。
廖皖来接手一切的话,她似乎真的就没有再回头的理由了。
廖皖指了指公子旁边突兀出现的一个大包。
“奴婢把公子可能会用上的物件都装进去了,别嫌多,已经是最精简的了,奴婢不在,请公子照顾好自己。”
除了衣物和一些公子爱好的日常用物之外,
廖皖还给他带了很多食物。
即便陛下已经差人备足了粮草,
那里虽然是苦寒之地,但说实话并不荒凉,
也有不少草木(还有果树呢!)和禽兽,
公子绝对是饿不着的。
但廖皖还是怕那里的东西他吃不习惯,
于是还是给他烙了不少饼子,很方便携带,也不会坏。
公子也挺喜欢吃的。
昨天,廖皖其实还和公子说了一句话。
在那把紧紧贴在两人嘴巴之间的扇子后面,
说了两句话。
“奴婢也喜欢公子,那个宫外之人其实并不存在!”
(景篥:我就知道!)
“奴婢想要再往前走一步。”
说完,她移开那把扇子,又靠近了一点点,
不过两个人终究还是没有碰上,
毕竟只是想要再前进一步,也还没有决定真的要这么做。
但景篥也因此真的看到了她的真心。
再“往前一步”变成了他们之后如果有幸再见面,
第一件就要继续进行的事情。
因为雪下得太大,
公子又延迟出发了几日,
廖皖的伤也又好了许多,已经可以下地走路,甚至出门了。
他出发的那一天。
又是一个漫天飞雪的日子,
不过比前几日的已经小多了。
和这冬天初至的那一日很像,
只是因为是一月初深冬了,
天气更冷了。
廖皖的伤因为她本身体质就好,
以及用了很有效的药,恢复得特别快。
已经可以下地了。
她执意还是要好好地送一送他。
景篥俯下身,把嘴巴凑到廖皖的耳边,
在她刚在心里默默感叹,
自己幸好昨天刚洗了把澡,也认真洗了耳朵,
不会“玷污”了公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