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三关(二)
很顺利地赢下了射箭比赛之后。
廖皖和公子都松了口气。
比赛是三局两胜,只要再赢下一场,
公子就可以得偿所愿,名正言顺地继承父亲护国大将军的位置。
压力减轻了很多,于是暂时放轻松和廖皖聊起天儿来。
“可以啊!真行啊!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练习射箭的时候就不找付恩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下一次可要早点儿告诉我哦!”景篥摆出一副假装生气了的样子想要逗逗她,想要看起来好像还是很紧张的她稍微轻松点,这么和廖皖说道。
“重要的事情?这也不算重要吧……”
“重要的,关于你的事情,我觉得,我都得好好知道一下才行,都很重要的!”
景篥这么说着,廖皖的脸上也慢慢泛起红晕来。
公子想要更多地了解她哎……关于她的事情也变得都很重要哎……
嗯……
“刚刚还是全靠公子!奴婢,只是尽奴婢的本分努力辅佐好公子。”
廖皖很谦虚也很诚实地这么说着。
“你这本分也太厉害了点吧!有你在我身边,何其幸也!说实话,付恩在都没你在管用,接下来也拜托你啦!”
也确实,廖皖这个出乎意料的人的出现,确实给了对面两位一记重击。
就连一向最是冷静最爱筹谋的二哥景笙,也因为她不俗的身份和表现,心里开始紧张,
之前的一局就没有表现好,下一局再丢了,可就已经输了。
这场怎么盘算都是必赢的战争怎么能输。
“大哥,下一局,我们可不能在再懈怠了。那宫女是个变数。我钻研棋艺多年,最近又得名师指点,很有信心,那宫女就算会下棋应该也厉害不到哪里去!前段时间我打听过这个宫女,
她在宫中的身份在救景篥之前都是特别卑微的那一种,在浣衣局待了好多年,听说还被主子嫌弃厌恶,应当没什么机会认真学下棋的,我战胜她是没问题,你也别掉链子了……”
景笙这么提醒景箫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宫女真的“有点儿东西”。
“啰嗦,知道了!管好你自己吧,上一局,要不是你射偏了一箭,我们不见得会输!”
景箫这么说道,说完还狠狠推了景笙一把,
之后两人就陷入争吵之中。
而另一边。
廖皖则和公子一起和和气气高高兴兴地走向下一个比试场地。
“你知道下一场是比什么吗?”
“奴婢知道,是围棋!”
廖皖是个习惯于提前做准备的人,虽然要参赛和能参赛都是临时起意的,
但是因为很关心公子的情况准备好随时待命,所以关于比试的流程她已经提前摸了个清楚,
公子练习的时候也有悄悄旁观。
虽然也没想过他有用得上自己的时候,但是有备无患嘛……
她总觉得自己得时时刻刻都守在他身边才好。
“真不错,所以……你会……”
“还是不太会!但比之前好多了!”
廖皖对于下围棋并没有什么隐藏实力,
之前能够接触到的机会也少,本身兴趣也不太大。
先前的章节里也已经展示过了,就是个下五子棋的高手,
至于围棋是什么,到底是怎么个规则,
也是前段时间才刚刚弄明白的。
至于什么名家棋谱,这些似乎要想掌握好围棋,就要熟记吃透的东西,
廖皖根本都没见过。
加上公子平时对这个也不是特别喜爱,
因为实在是劳心伤神,
他病得太久,虽然现在几乎已经无碍,
但用功久了,思考久了,还是会头晕脑胀,很不舒服,
为了他的健康考虑,围棋这项最是“烧脑”的活动,
在景府也就很少人开展了。
但之所以还是要考围棋,
是因为围棋之道,
表面就是下围棋,
但其实考验的是头脑也是心。
棋盘和战场还是差不多的。
想要在战场上取胜,主要靠的其实并非战力,
而是策略战法和大局观,
和下棋取胜的至道很是相似。
因为上一场出人意料的她的出色发挥,
景篥开始对于廖皖的“柔弱”变得十分怀疑起来,
于是在去棋场之前的那一路上,都反反复复问她是不是也其实很会,只是没说。
“不,公子,下围棋的话,奴婢是真的不太会的,所以公子可别对奴婢抱有太大的希望……”
“没事没事,有我在呢,而且上一局已经赢了呀,这一局输了也没关系,还是那句话你随意就好!”
看到廖皖低下头去,摆弄着手指,一副已然漏了怯的样子,
全没了刚刚弯弓搭箭时的笃定和神气。
景篥心里………却……还是觉得很轻松。
他其实也不希望廖皖太厉害了……
总觉得,这样的话,自己在她身边似乎就没有什么要存在的必要了。
“你随便下下就好!只要别下成五子棋就行了!”
“是,公子!奴婢会尽力的。虽然奴婢能力有限,但也绝不会让公子失望的!”
廖皖攥了攥拳头,总觉得接下来的这一场,
即便没什么准备也没什么信心,
她也一定要赢下来,可不能现在就放弃。
好在虽然棋艺不佳,但是运气还是不错的。
廖皖抽到的对手是大哥景箫,出了名的武夫,
一身蛮劲儿,头脑相对简单,也确实对于围棋并不精通。
廖皖着实松了口气,自己对上他估计还是有那么一分胜算的。
而公子对上的自然就是二哥景笙。
眼下情形,姑且也能算得上是下等马对下等马。
上等马对上等马了吧!
因为射箭场上的出色表现,大哥景箫对于廖皖也有些刮目相看了。
知道她确实如传闻中一样很不一般,甚至好像哪里都不太一般,
于是决定这一次绝不掉以轻心,要好好会会她。
虽然自己不太懂棋艺,下得很糟糕,和亲弟弟笙儿对弈总是输得很惨,
但毕竟他出身名家,之前也得过颇多名师指点,
而且笙儿的围棋上一向都最有天赋的,输给他也几乎是全京城的人都会得到的结果。
所以,他也并不怕眼前这一位,虽然现在很不凡,但之前也只是一直最卑微,
一直只在最深的泥泞之间挣扎茍活的廖皖。
总归是位没什么见识的宫女。
应该也没什么好怕的!
抽签完毕,两对就开始下棋了,
各在一个庭院的两侧,
同时进行,旁边有名师做裁判。
廖皖的落子和她的这一个人一般,
看似温柔但也子子暗藏着杀意。
廖皖虽然身份卑微,
但是说实话话,迄今为止,
她做的每一件事情也都不是随随便便的,
一举一动都是用足了心力的,
要不是余雪瑶刻意刁难,她做的事情其实也是哪里都挑不出错处的。
说起来,其实这也是多亏了余雪瑶。
如果宫里也有一个“奴婢评选”大赛的话,
廖皖绝对年年都是冠军。
所以,如今的棋局也是,
廖皖落下的每一字,都无比小心谨慎,
是在饱览全局之后,做出的最慎重的决定,
像伺候主子时候一样,考虑到了所有应当考虑的一切。
廖皖最大的优点当然也是最大的缺点,就是思虑太周全了,太谨小慎微了。
如今,倒是派上了大用处,让她没有下错过一步。
当然了,每一步也不是什么”妙手”就是了。
就是中规中矩,很稳妥的,保证一时之间不会被拿下的走法罢了。
陛下稍懂棋艺,也在旁边连连称赞,
只知道廖皖身怀异能,人也不错,是宫女中的楷模,
未曾想对于着高雅之事也是有所通晓。
“景篥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对他如此死心塌地的?在我看来,他比我们兄弟俩优的,最多也只有皮相,你身份卑微,他这皮相好,估计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你何必为了他如此拼命呢……”景箫见廖皖占了上风,一时之间有些慌乱,于是便用上了亲弟弟的那个主意,用话语干扰对手,毕竟也没有一条不给说话的规矩。
他唠唠叨叨说了许多景篥的坏话,
说他不成才不成器尽给家里添麻烦之类,
说廖皖跟着他不会什么好前途的等等。
廖皖心里虽然很不舒服,心想着你算个什么,有知道什么,
怎么能如此置评,明面上却依然目光炯炯地盯着棋盘,
似乎完全都没有被他干扰到的样子,
即便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公子那么好的一个人永远都不会看上她,
她的极限也就到此为止了,这一点也确实挺让她难过的。
但她依然不为所动,继续下棋。
廖皖知道,自己已经很幸福了,
生活啊,已经够诚心如意的了。
她转过头,看了看在庭院的另一边正在下棋的公子,
浅笑了一下。
“大公子可能不知道,公子救过奴婢的命,奴婢为了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廖皖说完,轻轻放下手中的那颗黑子,
眉头却突然紧皱起来,
还大喊一声:“糟糕,晚了!”
“什么晚了?”
“奴婢说公子您晚了,奴婢已经赢了。”
”胡说!你还没赢呢,你这哪里算赢?”
听廖皖这么说,景箫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
双手撑着桌子,盯着棋盘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都没看出任何问题,手上拿着的那颗白子,也就疏忽间就随意被落在了一处。
廖皖见机会来了,赶紧落了关键一子,几乎定了胜局。
加上景箫脑子不算灵光,未寻到解法,
之后棋布也因为这一步错棋大乱了。
因为这一招,廖皖这里很快就赢了。
虽然很不光彩就是了。
但为了公子,即便不算光彩,她也都做得出来。
“奴婢赢了,现在真的赢了。公子慢走。”
“你……耍诈?你骗我?你这是违规,我要重赛!”
景箫怒吼着,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又把棋盘上的棋子通通扫到地上,
廖皖这奴婢看起来敦厚老实,未曾想也是如此阴险狡诈的!
廖皖转头望向“裁判”,
“奴婢只是说话而已,比试没规定不可以说话吧?况且景箫公子之前也说话了,各一次,最多算扯平。”
“可你说的是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