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小蛋糕，海照月小心翼翼地将抹茶麻薯藏好，拍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
“嘛去？”李一亮问。
海照月刚要指她提的两桶泥水，却见苗仲煜已经先她一步提了桶朝后院走去。
她连忙快步跟上。
翁红玉这套建在山野间的小屋唯一的好处是面积巨大，光后院就有一百多平。
后院的一半摆着数只大水缸，另一半则依次放着七八条晾衣架。此刻，架上正搭着一条条糊满了泥、看不出原本样子的布料。
苗仲煜轻车熟路地走到水缸前，拎着桶就将泥浆倒了进去，海照月连忙上前用木盖将水缸遮住。
“这是在织什么？这么长？”苗仲煜指着晾衣t架上那匹泥糊的布问。
“就是云纱，纯云纱。师傅说条件差不多了，这次很有希望做出百年前的翁氏云纱，所以干脆赌一把。”
苗仲煜一挑眉，“翁氏云纱？百年前的？胡漓店里那条旗袍？快成功了？”
“嗯呐。”海照月乖巧点头。
“那你可别让胡漓知道。”
“啊？怎么……”
“还能怎么，要是做成了，她肯定会想方设法来抢，你挡得住？”
海照月张大了嘴，后知后觉懊恼道，“……晚了……我昨天不小心告诉她了……”
昨天胡漓又来催她研究鲛绡。
指望她做出鲛绡是不可能的，所以她真正的目的是想让她做些其他的布，或者织点小玩意来“补偿”，她再美美收下。
对于这样的流程，海照月都麻木了。
如果是平时，她可能会让她如愿，但她最近晒云纱正进行到关键时刻，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只能委婉拒绝她。
岂料胡漓听了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变得异常和蔼，还一直叮嘱她慢慢来、别着急。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疲惫地抹抹脸，已经能预见到未来会被怎样纠缠了。
苗仲煜见她这样，笑了笑，“我妈跟我说她最近培育出了一种新品种的茉莉，垂丝茉莉。长得像铃兰，大花茉莉的香气，据说还有某种木调香，有兴趣吗？”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海照月的双眼刷地一下亮了起来，顿时将胡漓抛诸脑后，“真的吗？那我待会问问她！”
“不过她现在人在国外，还要过一阵子回来。”
“没关系，不急，反正我现在也腾不开手呢。”
她说着，走到那一排排水缸前，挨个将水缸盖子揭开，检查水的状态。
这是她日常的工作。
苗仲煜默默看着海照月的背影，沉思片刻后，问道，“……月月，你不打算……出去吗？”
海照月头也不回，“出去？还没到赶集的日子呢。再说，自从修了撸，现在村里也能网购了，不怎么需要出去。怎么了？”
“……我是说去外面。”
他顿了顿，“离开怀树，去其他城市，比如……燕京。”
海照月止住了笑容，慢吞吞地回头看他，“……怎么突然这样问？”
苗仲煜暗叹一口气，解释道，“其实我这次过来也是顺便送邀请函的。燕京电台打算制作一台综艺，关于非遗技艺。翁老不是一直想宣传缂丝吗？我觉得这是一个挺好的机会。”
“……噢。”海照月背过双手，低着头，左脚尖踩着右脚尖，虽然看不清表情，但俨然一副“婉拒”的样子。
“再说了，你不想去看看王思懿吗？她的喵喵之家最近要搬新家了。”他再次抛出新饵。
海照月的眼神终于出现一丝松动。
苗仲煜见好就收，“你可以跟翁老商量商量，毕竟电台综艺的宣传效果会比你们自己这样辛苦好得多。”
就在他想拍拍她脑袋时，“咳、咳”两声打断了他的动作，他自如地收回手回头看。
果然，李一亮从院门口探出毛茸茸的脑袋，大声嚷嚷，“对不起！打扰！”
他边走进来边冲苗仲煜说道，“苗哥，村长说差不多了，请你现在过去呢。”
“好。就来。”他答。
“你们那边几点结束啊？”海照月问。
“怎么？想去玩？”
海照月摇摇头，“我得估摸着开饭的时间呢。”
“嘻嘻，月月你想请我们吃午饭啊？”李一亮嬉皮笑脸，“不过这次没机会啦！我们参加完剪彩就直接回燕京了，苗哥晚上还有路演。”
海照月低下头，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哦……那，一路顺风……”
苗仲煜看在眼里，心湖像是被一只调皮的爪子波动了一下。
他看着她，柔声道，“那……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想吃什么？”
语气腻到旁边的李一亮狠狠抖了一下。
海照月点点头，又摇摇头。
李一亮看得一脸懵，刚想问她是什么意思，却听苗仲煜说道，“好，我知道了。”
他顿了顿，提醒道，“我刚刚说的事情，你好好考虑一下？不急，报名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才截止，想去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海照月看着他带着些许期许的双眼，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半天吐不出来，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妥协道，“好，让我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