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比如，他背着她鬼鬼祟祟聊天的时候变多了。然而，每次她问起，他都推脱说是合作方。
再比如，他开始避着她行动，也不会像刚刚认识一样将自己的行踪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只是，海瑶以为这些改变是因为自己不答应吴有生的求爱。
其实，她只是顾虑自己顶着个鲛人的身份，想要循序渐进吴有生慢慢接受，另外，她也不是很舍得吴有生签那个什么友好契约，因此，确定关系这事便一直拖延下来。
直到今天傍晚，她即将走红毯之前。
她发现吴有生又不见了。
就在他鬼鬼祟祟地接了个电话之后。
还特意挑了自己即将上场的时间。
她冷静地打开手机定位，悄悄找了过去。
好消息：吴有生见的是个男人。
坏消息：那男人看起来邪门得不像好人。
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吴有生，拍着胸脯向他保证这药“大象来了都得迷糊”，还说了一堆例如“祝他晚上旗开得胜”之类猥琐至极的话。
海瑶再蠢也听明白了，这是某些助兴的药。
她当即跳出去质问吴有生是怎么回事。
吴有生当时百般狡辩，说是为大佬准备的违禁药，为的是让他们尽兴。
那些大佬有这种嗑药t的习惯。
而当他当得知她是翘了红毯找过来的时候，又哭又求又威胁，让她珍惜他的工作成果。
海瑶当时的脑袋乱得不行，只能先匆匆走了红毯。
这才有众人看到的红毯摆脸的一幕。
红毯结束后，海瑶又跟着吴有生去饭局。
当见到那一桌猥琐得没有差别的，还一直想给她灌酒的男人后，她才隐隐觉得不妙。
而她以为的自己的后盾——吴有生，不仅没有如约定好的那样给她挡酒，还有帮着这群人灌她酒的趋势。
她当即拍桌要走。
“没关系的，瑶瑶，你喝嘛~我已经在隔壁金凯帝给你开好了房，喝高了刚好去休息~”
吴有生狞笑着举起一杯酒就要灌她。
此时，海瑶完全顾不上这么多，推开他就要逃。
却被吴有生一把拽了回来，强行将那杯掺了药的酒灌进了她的嘴里。
于是，在意识模糊前，海瑶想到了前不久才警告自己的海照月，挣扎着给她发去了那条求助信。
而等她的意识再次恢复清醒，就是脱得赤条条像死鱼的雷富妄图非礼她时。
她当即吓得尖叫，并反射性痛殴了他一顿，跑出了房间。
之后的事，海照月就都知道了。
海照月和林夏听了海瑶的讲述，不由觉得毛骨悚然。
“……他……他太可恶了！”海照月捏紧拳头，义愤填膺。
而林夏则默默起身去隔壁拿了一条毯子，丢在海瑶身上，“先盖盖吧。”
她说。
其实，海瑶的衣服还算完整，只是她的旗袍侧边开衩比较高，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又撕裂不少。
如果房里只有她们几个女生还好，现在毕竟有苗仲煜这个外人，还是遮遮比较好。
“……谢谢。”海瑶接过毯子，看了林夏一眼，小声说。
对比起林夏和海照月显而易见的愤怒，苗仲煜的表情要冷静许多。
他沉思片刻，对三人说道，“这样，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记着，就在这待着，哪里都别去。在这里不会有人打扰你们。”
说着，他特意看向海照月，“……明白了吗？”
海照月被看得一阵心虚，反射性连连点头。
然而，当苗仲煜起身要走时，原本坐着的海瑶也一下站起来。
手里握着她仅剩的一只高跟。
苗仲煜不悦地皱起了眉，看着她，“想做什么？”
海瑶倔强地看着他，“你不是说那个雷什么的是大人物吗？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牵连你。”
“还有，我要当面问问吴有生这个畜生，他到底有没有心！”
说到这，海瑶咬牙切齿，攥紧了手中的高跟。
苗仲煜听到这话，仿佛听到什么极其幼稚的宣言。
他扯了扯嘴角，“然后呢？你想听到什么？他痛哭流涕说他错了，或者说一开始就是骗你的，你又能怎样？”
他看了眼被海瑶握在手上的高跟，“怎么？难道你还想拿着你这只高跟跟他同归于尽？”
海瑶的手无力地摊下来。
“咚——”的一声。
她的鞋子落在了柔软的羊毛地毯上。
苗仲煜见她不再闹腾，这才转身出门。
然而，他前脚刚关门，后脚就传来开门的声音。
他顿时心头火起，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不安分的东西，却意外地看到了海照月的脸。
她拉着他的衣摆，小心翼翼地仰视着他，眼里满是担忧，“……你不会有麻烦吧？”
苗仲煜满腔怒火立时消解大半。
“放心。我跟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不会拿我怎样。”他不自觉放低声音安慰她。
“那……那你要小心。”海照月怯怯地看着他。
虽然态度依旧恭敬有加，亲昵程度却上升了好几个等级。
苗仲煜拼命压住快要上翘的嘴角，强装严肃地点点头，“嗯。”
说完，他忍不住将手放在她头顶轻轻拍了拍，“快进去吧，我很快回来。有事的话打我电话。”
“嗯~”
见到海照月乖巧地超他点头，苗仲煜这才心满意足地刷了电梯卡。
不过，海照月并没有立刻进门，而是在门口一直目送他，直到电梯门缓缓关上。
然后，他就听到海照月鼓起勇气，颤巍巍地朝他喊了一句，“谢谢你！苗先生，你真是个好人！”
苗仲煜好不容扬起的嘴角一秒垮了下来。
*
而目送完恩人进电梯，并将自己的心声传达给对方的海照月此刻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她推门进入房间。
海瑶还在椅子上呆呆地坐着，而林夏则歪躺在沙发上刷手机。
“……你打算怎么办？”她将拖来一个凳子，坐到了海瑶身边。
虽然发生了这种事，立刻问海瑶这样的问题不太人道。
但这是她们不得不考虑的关键问题。
海瑶这个样子肯定没心思想，她得帮她支楞起来。
然而，海瑶根本没有心情回答她的问题，她看着海照月，幽幽地问，“……海照月……你说……他怎么会这么对我呢？是因为我蠢，我特别好骗吗？”
沙发上的林夏嗤笑一声，就要说话。
海照月知道，林夏八成要开始吐槽机制，并且有九成概率会回答：“当然是因为你蠢。”
她眼带哀求地看着她，于是，林夏看在海照月的面子上，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但海瑶现在需要的并不是别人告诉她她多蠢。
她也是从她这个阶段走过来的。
被信任的人背叛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让人心碎一万次了。
没道理愿意给出无条件信任的人被人嘲讽，而骗子本身却能因为所谓的“聪明”而被轻轻揭过。
于是，她轻轻握住海瑶的手，“因为他本身就是坏人。”
“你选择相信他并不是你的错，是他没有珍惜这份信任。而被骗的我们也没有错，我们只是没有识别人的经验。信任是很珍贵的东西，要给值得的人。这是夏夏告诉我的。”
卧在沙发上的林夏听到海照月的这番话，愣了一下，完全忘了自己什么时候还说过这种温情脉脉的话。
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被骗的我们？”海瑶问，“你也被骗过吗？”
海照月这才叹了口气，“嗯……我在刚上岸的时候，也遇到了让我很难过的事。”
于是，她简略地将自己在五光十色的经历告诉了海瑶。
这还是海照月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这么详细地讲述自己被骗的经历，她说得磕磕巴巴，海瑶却听得异常认真。
她刚刚被人类伤害得不轻，正是需要发泄的时候。
于是，她迅速跟海照月共情了。
听完海照月在五光十色的遭遇后，她握起拳，眉毛拧成一条直线，浑身满是杀气，“……这群……这群贱人，太可恨了！”
随后，她总结道，“我恨人类！人类没有一个好东西！”
仿佛现在只要有人类出现在她眼前，她就能把他们生撕了。
海照月见她的思想似乎拐向了另一个极端的方向，连连摆手，替人类辩解，“没有，没有，世界还是好人多的！你看！夏夏就很好！如果不是她陪着我来找你，我一个人肯定搞不定~”
海瑶回头看了看林夏，又看了看披在自己腿上的毯子。
大概是觉得海照月说得有道理，于是，又放下了拳头。
她随即又瘫在了椅子上，恹恹道，“随便吧……我厌倦这里了，我好想回家。”
海照月耐着性子安慰她，“没关系，等龙鱼目亮了就能回家啦。你这么优秀，一定很快的。”
海瑶听了这番话，脸色才算好一点。
她惯性伸手去摸自己手上的龙鱼目，想找一点安慰时，却听海照月一声惊叫，“天呐！海瑶！你的龙鱼目！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海瑶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擡起手腕。
然而，当她看到自己的龙鱼目手串时，瞬间瞪大双眼，连悲伤都顾不上了。
她也跟着惊叫起来，“怎么回事！我的龙鱼目！它的光呢？！它的光怎么不见了？？！”
坐在沙发上的林夏听到她们的惊呼，也一骨碌爬起来，冲到海瑶面前，攥起她胳膊，震惊道，“……不是吧？你们这玩意，还带褪色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