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女人不该有野心
“什么意思？”海照月一愣。
片刻后,她立马反应过来，“刚刚那个阿姨……”
林夏深吸一口气，“那是我妈妈。”
“还有我……妹妹。”
接着,她指着小区里面某一栋楼说道，“而那是我的家。曾经的家。”
她苦笑一下，“我也不知道从哪说起。”
“没关系。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海照月拍拍她的背。
然后,她又像变戏法似地从背包里掏出一瓶饮料，递给林夏。
林夏看着眼前熟悉的青柠薄荷味苏打水，明显愣住了。
“你……哪来的？”
海照月笑笑,“我看你都没怎么喝汤,怕你喝,所以路过便利店的时候顺便买了饮料。”
饮料被塞到掌心中的时候还是温热的。
林夏只觉得刚才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泪意又翻涌上眼眶。
她连忙借着开盖的动作揉了揉眼睛。
在喝了一口苏打水,平复了心情后,她开口了。
“前几天，我不是说我要去处理家里的事吗？其实也不是什么其他的事，而是有曾经的邻居偶然遇到了我。她告诉我，我离家出走后，我妈又生了个女儿,现在已经三四岁了。”
“我找了好几天的证据,最后确定她说的是真的。”
“离家出走？”
“……为什么？”
海照月瞪大了眼。
虽然她想过林夏可能与家里关系不太好,但她完全没想到她竟然跟家里断绝了关系。
在她看来,家是一个人停泊的港湾，如果没有家可以依靠，那和只能一直在风暴中颠簸的小船有何区别？
安宁那扭曲的家庭关系已经让她觉得十t分不可思议了,此刻,她竟然有些害怕听到林夏即将说出的故事。
“其实……到底因为什么才跟我爸妈吵起来的，我也记不太清了。”
林夏看着对面的高楼,眼里露出一丝迷茫。
“我有说过吗？我爸妈并不是滨海本地人，他们其实是川省人，我爸年轻时做药材生意，将川省的药材卖到滨海，靠药材攒到了一笔钱，然后开始在滨海定居。我和我哥就这样上了滨海户口。”
“对了，我是不是没提过，我还有一个哥哥？”
海照月摇摇头。
“我还有个哥哥，大我四五岁吧。”
“我哥不是那种纨绔富二代，但怎么说呢，他算是老实人，从小到大成绩都还算可以，碰到短板请老师补习一下升学就没大问题。”
“而我从小到大成绩都比较好，从来没有请老师补习过，所以我爸妈没有操心过我的成绩。当然，我爸做生意也很忙，也没有什么心思管我们。至于我妈——她年轻的时候很喜欢打麻将和做美容，忙着笼络我爸的心，也没空管我们，有时候连家长会都不想参加。所以，我和我哥基本上都是被放养长大的。”
“就这样，一直到我哥哥大学毕业。他同期的同学都在忙着考研、找工作，我哥直接被我爸安排进了他的公司。我爸带在身边教。”
“我爸这个人，怎么说呢。他自己是白手起家，所以特别相信丛林法则。我哥哥因为性格老实，工作后没少挨骂。那个时候我高三，还暗暗想，等我进了我爸的公司，我肯定不会犯那些小儿科的错误。”
林夏苦笑了一下，“可能是我当时真的太骄傲、太无知吧。我想当然地觉得我肯定也是要接手我爸的公司的，不然他还指望我哥帮他拓展业务吗？我哥根本不是那块料。所以，我大学时毫不犹豫地报了商科，我爸也没有什么意见，我就以为他这是默许。”
海照月一愣。
这走向，怎么跟安宁家那么像？
“……那后来？”
“是。我爸根本没想过让我接手公司的事，我早该明白的。他从不跟我讨论公司的业务，也不从教导我如何识人、用人，与人打交道。我所有学会的那些自以为是的‘商业技巧’，都是在他在餐桌上教训我哥时偷来的。至于他不介意我考商科，那是因为他觉得我学什么都无关紧要。”
“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年，大三，学校要求我们去暑期实习，所以我提出想去家里的公司实习，也算是提前进入工作状态，却被我爸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说到这里，林夏冷笑一声，“我的亲生父亲，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我，说了一句‘野心不是女人应该有的东西，乖乖待在家里生孩子、相夫教子才是女人该做的事’。我到死都不会忘掉这句话。”
海照月听得目瞪口呆。
她本能地反驳道，“可是你明明很厉害！而且为什么女人就一定要相夫教子？你看，像安宁的妈妈，青青姐、潇潇……都是我见过的商业能力很优秀的女人~一点都不比男人差。能力为什么要用性别去区分？”
想到安宁的妈妈，海照月皱了皱眉，加上一句补丁，“……虽然商业能力强并不代表所有的地方都完美。”
“能为什么？祖传重男轻女呗。是我自己不清醒，没有早日明白。他压根看不起女人，不论这个女人是他的老婆还是女儿。”
“老婆？他也看不起……你妈妈？”
林夏轻蔑一笑，“我妈就是完美符合他对老婆要求的女人。她美貌年轻，脑子空空，最妙的还是个恋爱脑，愿意无条件给他做饭带孩子，费尽心思取悦他，就为了拢住他的心。最妙的是还不会插手他的资产，他高兴了赏她个三瓜俩枣，她就能高兴到说一晚上‘老公你对我真好’。”
“我妈还没成年就跟他结婚，生了我哥，再跟着他一路漂泊到滨海，三十年来，一直像只宠物一样被他养着，现在恐怕已经彻底失去了独立自主的能力了吧。”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给鹦鹉剪羽的故事吗？”
海照月点点头。
“我爸很喜欢养鹦鹉。在我十来岁时就开始养，养死了很多只。他还是新手时，还不会给鹦鹉剪羽，有一次，我看他新买的鹦鹉可怜，悄悄把鹦鹉放走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林夏凉凉一笑，“他发现鹦鹉不见了后，第二天就又买了只一模一样的回来。”
“那……你放走的那只鹦鹉？”
“……死了。”
“因为没有野外生存能力，没熬多久就死了。几天后，我在小区附近发现了它的尸体。”
海照月倒吸一口凉气。
“你看，这就是宠物的下场。”
“从那以后，我就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成为一只任人宰割的宠物。”
“那……那你就是因为这次吵架跟你爸闹翻了吗？”
林夏伸手戳了戳海照月额头，“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暴躁？”
“我又不傻。我还是学生，书都没读完，拿什么跟家里闹翻？拿一身傲骨吗？”
“只是这次吵架，让我明白了在我爸眼里，他的公司我永远不可能有继承权。我当时冲着进公司才报的专业，真到去上了后才发现特别水。真正的商业永远不是书本上那些字，我也不想考研，所以大四的时候我就正常找工作。只是专业问题，能找到的工作都是文职，薪资也不高。”
“我当时合计了一下，我可以先找工作入职，住在家里，等攒到了钱就去找机会创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