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明黄色的碎花裙，长得粉雕玉琢，霎是可爱。
海照月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软糯的人类幼崽，不由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只见美妇人站在店门口扫视了一眼店里，有些失望地对小女孩说，“乖宝宝，没有位置了哦。妈妈回去给你做山药煲汤好不好呀？”
小女孩小嘴一撇，扭动着胖乎乎的手臂反手抱住了美妇人的脖子，虽然没说话，但委屈之情溢于言表。
美妇人的心立刻软了下来，“好好好，妈妈打包回去给宝宝喝，好不好？”
小女孩这才瓮声瓮气地回，“好~”
于是，美妇人走到另一边取餐的窗口处点单道，“一份酸萝卜老鸭汤，打包，谢谢。”
随后，嘀的一声响，电子机械音报账道：“总计消费二十元，黄师傅面馆恭迎您下次光临。”
在美妇人专心地等在窗口取餐时，小女孩提溜着一双眼在厅堂内四处乱看，不经意间跟海照月对上了眼。
她好奇地眨了眨眼，看了海照月片刻，咧着粉嘟嘟的小嘴朝她笑了一下。
海照月觉得小女孩的长相让她十分有亲切感，也不由自主地朝她微笑起来。
小女孩见海照月也对她笑，立马扭过头，仿佛不好意思般将脑袋埋在妈妈的肩上。
海照月瞬间被她可爱到，笑着笑着，脑海中却逐渐生出一丝困惑。
她转头看向林夏，拧起了眉，“夏夏，你觉不觉得……”
话音未落，却见林夏不知何时，竟如木偶般僵在座椅上，表情更是阴沉到近乎狰狞。
她放在餐桌上的手紧紧攥着筷子，用力到白皙的手背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海照月被她这个状态吓到了。
“怎么了……你……你没事吧？”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
“谢谢。”
美妇人的声音适时传来。
原来是她的老鸭汤已经打包好了。
她一手拎着汤，一手抱着小女孩，推开了玻璃门，就要走出去。
就在这时，小女孩突然冲着海照月的方向挥挥手，奶声奶气地说，“姐姐再见~”
海照月一愣，反射性也向她挥挥手。
美妇人惊讶地回过头，看向海照月的方向，又低声跟小女孩说了些什么。
片刻后，她朝海照月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孩子太外向。”
海照月笑着摇头，表示没事。
美妇人便推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这时，海照月才惊觉，对面的林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佝偻到看不到表情了。
海照月吓坏了，连忙伸手去探她额头，“夏夏？”
“我没事。”林夏粗哑着嗓子回。
擡头的瞬间，一滴晶莹的泪从右眼中滑下，滴进了汤里。
“咚 ”的一声，在这嘈杂的面馆被无限放大。
海照月惊愕地看着林夏。
她仿佛听见了她心碎的声音。
接下来，两个人十分有默契地你不问，我也不回，相对沉默着吃完了这顿饭。
结完账起身的时候，林夏看起来除了眼眶有点红之外，还算正常。
“走吧。”她招呼对面的海照月。
听着那带着浓重的鼻音，依旧低哑的声音，海照月知道了，这事还没过去。
林夏低头向门外走去，脚步匆匆，却迎头撞上了一个男人，将对方撞得一个趔趄。
那人似乎有五十多岁，个子不高，稍微有些富态。
“对不起。”林夏头也没擡地向对方道歉。
“没事，没事。”男人乐呵呵地回，还带着明显的外地口音。
一旁有服务员喊他老板。
海照月也跟着面带歉意地朝老板点头。
就在她们即将离开时，老板突然叫住了她们。
“等等——”老板面带疑惑地走向林夏。
“你是……你是那个……？你是不是好久没来了？”他端详着林夏，语气逐渐变得惊喜热络。
林夏顿了顿，冷声否认，“不是，你认错人了。”
说完，她推开门，大踏步地离开了。
海照月回头看那面馆的老板，只见他困惑地盯着林夏的背影，喃喃道，“……认错了？不会吧？难道真的是我上了年纪了？”
她看着林夏逐渐远去的背影，一咬牙，紧紧跟了上去。
就这样，海照月一路跟着林夏走到了一个小区前。
这个小区看起来门禁森严，出入必须刷卡，如果是陌生人，似乎还要被保安盘问身份。
林夏站在小区对面的大榕树下，呆呆地看着门口的保安亭。
片刻后，她直接坐在了绿化带的缘石上。
海照月见状，小心翼翼地挨着她坐了下来。
在沉默了大概二十来分钟后，林夏突然开口道，“你没有什么想问我吗？”
海照月愣了愣，摇了摇头。
随后，她想了想，抓住林夏耷拉在腿边的手。
她修长的指尖冰凉到有些骇人。
“你呢？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林夏垂下头，笑了笑。
她看着海照月，认真道，“你知道吗？就在刚刚，我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