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你把它带走吧
“猫猫……妈妈？什么意思？”海照月有点发懵,脑袋也像被冻住一般无法思考。
“不然，你先让我进去再说？”女人擡眼直直看着监控。
她的睫毛长而卷翘，浓密的睫毛下,漆黑的瞳仁泛出一丝幽暗的紫光，仿佛有魔力一般，引得海照月无法移开目光。
“hello？”女人朝摄像头挥了挥手。
回过神来的海照月吓了一跳,连忙揉了揉眼睛，再细看，发现她似乎只是戴着紫色的美瞳,才让那双眼睛显得与常人不同。
“噢,好……”
女人实在太美,又自称跟猫猫有关系。海照月觉得她不像坏人,便将她放了进来。
不一会儿,女人便出现在海照月房门口。
“你、你好……”海照月拘束地站在门边，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极高，目测起码有175以上，再加上一双恨天高的鞋子，海照月站在她旁边一对比,立马显得像只没发育的小鸡仔。
女人没急着进门。
她先是上下打量了海照月一番,直把海照月瞧得有些不自在,才露出一个神秘又戏谑的笑,“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啊？明白……什么？”海照月更摸不着头脑了。
女人慵懒地眯起眼，猝不及防伸手掐了一把海照月的脸蛋。
她动作太快，海照月眼看着那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指甲在自己的脸颊上划过,还来不及反应,皮肤上就只留下一道微凉的触感。
力道很轻柔，带着长辈对晚辈的亲昵,但还是吓了海照月一跳。
“呀！”海照月惊叫一声，捂住了脸，无措地看着她。
“呵呵~真是可爱呢~”
女人笑了笑，却没有对自己刚才的行为做出任何解释，转身进了房，自顾自地参观起来。
“唔，这装修也实在太丑了些。贴什么木地板，不知道很容易刮花吗？还有这个灯，简直性冷淡，什么品味。”她边参观，边不客气地指指点点。
海照月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有些招架不住她的自来熟。
“哎……你、你不是说……你是……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女人转了一圈，才仿若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到了客厅。
“哦，你说这个？”
她往沙发上大剌剌一坐，两条劲瘦有力的胳膊搭上沙发靠背，修长的美腿交叠翘起，形成一条美丽的弧线，姿态大气优雅如艺术家手下的雕塑。
“对，你没听错，我是猫猫妈妈。这次来，就是想把他带走的。”
女人仰视着海照月，说出的话却带着不容人拒绝的气势。
不等海照月质疑，她微闭起眼，深吸一口气，语带威胁沉声道，“小老二，出来吧，我知道你在。别让我亲自动手。”
小老二？
海照月一愣，这才发现她似乎好久都没看到猫猫的影子了。
她赶忙在房间四处张望，却听那个奇怪的女人轻笑一声，笑声中却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压迫。
她将舒展地搭在沙发上的胳膊拿了下来，双手握拳，捏了捏，手指的关节立时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
“3。”
女人开始倒计时。
“2。”
女人放下了翘起的二郎腿。
还没等她数到1，只听厨房中岛台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一个白色的大毛团从一大堆叠好的塑料袋中钻了出来，差点滚了一个趔趄。
猫猫乖巧地蹲在中岛台下，朝女人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只是紧紧盯着女人，看起来是遇到熟人了。
女人弯了弯嘴角，伸出涂着鲜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朝他勾了勾，“过来。”
海照月惊异地发现，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猫猫眼里看到诸如“害怕”之类的情绪。
然而，令她更震惊的事发生了。
以往小部分时间不听话，大部分时间都跟人对着干的猫猫竟然真的温顺地朝女人走了过去。
海照月看着猫猫走到女人身前，轻轻蹭了蹭女人的膝盖，心一点点往下沉。
看来几个月前她一直在找的那个猫猫的主人，这次是真的找上门了。
不过，哪怕猫猫做出了类似撒娇的动作，女人也丝毫不为所动。
她一把抓住猫猫的后脖颈将它整个拎起来，抿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啊你。”
修长的指尖指着猫猫粉红的鼻头轻轻点了三下，猫猫顿时害怕得竖起了飞机耳。
海照月看得心里一紧，反射性就想上前抢下猫猫，却见女人使了个巧劲，将猫猫拎上沙发，放在自己身侧。
她一手摁着猫猫的脑袋，转头看着海照月认真道，“你看到了，他是我的孩子，今天，我要带走他。”
海照月听到这话，放在膝盖上的双手蓦地收紧。
“带走……它？”
“是的，这段时间谢谢你的悉心照料。你想要什么报酬，都可以提。”
女人朝她颔首微笑，态度比对猫猫温和很多。
“我……我……”
“你……你怎么证明猫猫是你的……我凭什么要相信你……”海照月咬着下嘴唇，提出了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其实，在猫猫听到女人的召唤乖乖出来的那刻，她就已经确认了女人说的是真的。
她养了猫猫这么久，对于猫猫是什么性格早就了解得七七八八。如果不是对这个女人相当熟悉，它不会对她表现得那么亲昵。
可是她不想就这样把猫猫交还给这个女人，眼睁睁地看着它被人带走。
她和猫猫相依为命这么久，他们早就熟悉得像家人一样。猫猫陪着她从凫山到滨海，见证了许多她孤独、脆弱的时刻。
她一直坚信未来他们还会经历更多。
凭什么这个女人一上门问她讨要猫猫，她就要放弃，将猫猫拱手让人呢？
明明是她没有照顾好猫猫，导致它从悬崖上掉下来的，不是吗？
对。
她怎么能确定让她把猫猫带走后，她就能好好照顾它呢？
还是自己亲自照顾猫猫比较放心。
她暗自下定决心，说什么也得把猫猫留下来。
而女人大概没想到她看起来软乎乎的，竟然还会质问她。她愣了愣，随即点头道，“你不相信也很正常。没关系，我这里有很多他小时候的照片，要不我给你看看吧？”
听到“照片”两个字，刚才还乖乖趴着不敢乱动的猫猫顿时急了。
它猛地站起身，擡起前爪就要阻挠女人，却被女人一只手再度摁回了沙发上。
女t人朝海照月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海照月站起身，半信半疑地靠过去，内心却十分抗拒。因此，她特意跟女人保持了一段距离。
女人却似乎没看出她这些小心思。
她将手机的相册打开，递给她，“喏，你看，这是我们家小老二小时候。”
小时候？
海照月睫毛颤了颤。
她本不想接，却还是没抵抗住诱惑，悄悄看了一眼。
照片上是一只白色的小奶猫。
它东倒西歪地站在地毯上，前爪似乎受了伤，只能勉强点地，原本应该小巧精致的脸肿得活像被蜜蜂盯了，连眼睛都张不开，却固执地对着镜头哈气，浑身上下每一根毛似乎都在说“我超凶”。
这让海照月一下子就想到了猫猫刚受伤那阵子。
那时，它面对她也是这样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原来猫猫小时候就是这个脾气了。
“它……这是怎么了？”她没忍住，问女人道。
女人哈哈一笑，“当时他跟他哥哥打架，被我教训了一顿，还不服气呢，在这跟我嗷嗷叫，就知道无能狂怒。”
“……哥哥？”海照月被勾起了兴趣。
“对啊。哦，我没说过吗？我们家一共有四个呢，这家伙是老二。”
女人说着，又快速地滑动几下屏幕，调取了另一张照片，“喏，就是这四个。”
这张照片的背景是一片青青草地。
草地上，或站或躺着四只雪白的缅因。
两只大的体型不相上下，一只半大的，还有一只似乎是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小猫崽，四只猫的瞳仁俱是或深或浅的紫。
其中一只大猫正蹲坐着，注视那只半大的小猫，好像是在教它玩球；另一只大猫在背阴处趴着，而那只小猫崽正摇摇晃晃要往它身上扒，它伸出爪子不耐烦地想要推拒。
海照月笑了笑，指着那只懒洋洋地趴着的大猫，“这是猫猫吧？”
女人惊异地擡头看她，“……你竟然认得出来？我之前有时候都会弄混呢。”
“虽然这几只猫猫长得都很像，但猫猫……挺好认的。”
比如它趴着的时候喜欢将前爪板正地横着，又比如它不耐烦的时候会微微皱起鼻子。
还有，它眼睛紫得很特别，睁着眼的这三只猫都不像。
女人若有所思地看了趴在沙发上捂脸摆烂的猫猫一眼，感叹道，“……看来，你真的挺了解他的。”
接下来，女人仿佛遇到了知音般，亲热地跟海照月分享了许多猫猫小时候的糗事。
从他挑食到把自己饿昏，到掏鸟窝被鸟报复在头上拉屎，零零碎碎，能说的，不能说都说了一遍，偶尔还会拿出照片佐证自己说的是事实。
期间，翻到某一张照片时，海照月愣了一下。
那其实也是一张猫猫和其他猫的合照，只是其他她看到的合照中顶多只会出现猫猫四兄弟，而这张照片上，却正襟危坐着六只猫。
长得过于相像的六只猫，齐齐看着镜头，总感觉有一丝说不出的怪异。
“这是……”她指着这张照片问。
女人原本已经把这张照片当做普通照片滑过去，听到海照月发问，她又将照片滑了回来。
“这啊？全家福啊。”她解释道。
“全家福？那这两只猫是……猫猫的……”
“爸爸妈妈。”女人笑着接话。
她纤长的手指先指着四只小猫背后坐着的那只模样俊秀儒雅的白色缅因，介绍道，“爸爸。”
又指着猫爸爸旁边那只有着雪白大围脖，毛色鲜亮细腻、神情慵懒，却透着一丝睥睨的白色缅因介绍道，“妈妈。”
海照月愣了，“……猫猫原来……还有爸爸妈妈吗？”
而且，这么看来，猫猫的性格和长相明显更像妈妈。
女人笑着揉了一把海照月的头顶，“说什么傻话？当然有爸爸妈妈~难不成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海照月放在沙发上的手掌不自觉地握紧。
她落寞地看了猫猫一眼，又看向女人，问道，“你如果把猫猫带回去的话，它……是回去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吗？”
女人听了愣了一下，神色愈加柔和，“……是的。他的爸爸妈妈，还有他的哥哥弟弟，在他失踪的这段时间，一直很担心他。”
海照月沉思片刻，又问道，“……那，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为什么会把猫猫丢在那么危险的地方，还没有找它……你知不知道……”
海照月的语气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怨怼。
如果不是她恰巧救下它，可能它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每次想到这个，她就感到一阵心疼和后怕。
大概是听出海照月的不满，女人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擡眼看着海照月。
“比起其他几个兄弟，我们家老二的性格从小到大都很倔，又很自我，想做的事说什么都要遂他的意。这次，他非要跟着一蓑烟雨的剧组去玩，意外发生的时候我并不在他身边。”
“剧组发生的意外你应该知道吧？”
海照月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