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手链更出彩一些,她找了很多教程,终于摸索着设计了一款爱心绳结,因此,送给安宁的这串手链在造型方面尤为出彩,是一串收尾相连的红色爱心。
安宁将手链拿在手上,拇指小心翼翼地抚摸过一个个爱心,就像抚摸什么易碎品。
半晌后,她擡头看海照月,“……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因为你喜欢啊?”
她亲口说过的,比起薄荷丝手链,她更想要玫瑰丝手链,为此,还送了她大把的玫瑰支持她的实验。
海照月歪头看了看安宁,她总觉得安宁今天格外奇怪,别不是病了吧?
她上前一步,擡头摸了摸安宁的额头,松了口气,还好。正常。
安宁动动嘴唇,“……值得吗?为了我这样的人?”
死水般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海照月听到这话,本能地觉得不舒服。
什么是“值得”?什么又叫“我这样的人”?安宁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
她抿直嘴唇,拧起了眉,没有说话。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她生气的前兆。
仿佛嫌她不够生气,安宁收敛了眼神,坦白道,“我一直在利用你。”
海照月:???
“……你难道不奇怪我为什么会想方设法接近你吗?”
“因为我知道你是鲛人,我知道你的生命是永恒的,我想让一个永生的生命能记住我。”
海照月:???
就这个?
她奇怪地看着安宁,“……我知道啊。我答应你,我会记得你的。”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猫猫、还有我的其他好朋友,我都会记得的。”
安宁一直反复问她会不会记得她,她又不是傻子。
再说,记得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人,难道是什么很难受的事吗t?
为什么安宁要这样一副表情?
“……你不生气?我在利用你!”安宁提高了声音,不可思议。
“这是利用吗?”海照月不解地挠挠头。
她不是没有被利用过,比如唐勇,比如诗音。发现自己被背叛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种钝痛。
她不知道是安宁对利用的理解有问题,还是自己的感觉有问题,她总结了自己被“利用”的经验,得出结论,“起码你没有骗过我。再说,如果我自己愿意的话,就不算利用吧?那我愿意被朋友利用~”
听到这番话,安宁的双眼里顿时波光涌动。
她眨了眨眼,两行泪流下来。
“呀!你怎么了?”海照月拿起纸巾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眼泪。
这是安宁第二次在她面前流眼泪。
不像上一次那样绝望和恐慌,但海照月还是十分担心她会犯病。
好在安宁看起来非常平静。
“你为什么要来看我?”她又问出了之前那个古怪的问题。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海照月就郁闷了,“……你为什么不许我来看你?”
还不给她消息。
不是她说的吗?她是她身边唯一的真实。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把她推开呢?
安宁没有回答,却提起了另一件事,“我昏倒的那天,我妈妈是不是找过你?”
海照月一愣,顿时明白了安宁的心结在哪。
她害怕她来给安妈妈当说客。
“对,阿姨让我劝你接受心脏移植手术。她说如果手术有30%的成功机会,这是真的吗?”
海照月选择摊牌。
安宁沉默片刻,“……是。”
“那……你为什么不想做手术呢?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吗?”
“我妈怎么说的?”安宁反问。
海照月犹豫片刻,照实说,“她认为你在报复她。”
安宁轻笑一声。
“……其实,我觉得她是在意你的,她只是不理解你。”
“……她也很在意安康。你爸爸也是。”
听到安康这个名字,安宁再次红了眼眶。
她走到窗边。
对面的黄桷兰与别墅的二楼齐平,微风一吹,米白色的花朵从树上飘落。
“我知道。”
安宁轻声说,“因为他们不理解,所以我恨他们;但因为知道他们在意,所以我没办法恨得彻底。”
“大概身为提线木偶,是永远没办法去恨傀儡师的。”
“我真的很想有一些可以由我自己控制的东西,控制不了生,能控制死也好。”
她转头看海照月,认真道,“月月,你会劝我吗?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考虑。”
安宁的话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胸口。
海照月沉默了。
她突然想到了林夏之前说的“鹦鹉理论”。
她抿了抿嘴唇。
片刻后,她回道,“……无论你决定做什么,我都尊重你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