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走,别回头。”
“好,答应你。”
收到这句答复,牧梓澄留下安然一笑便转身而去,楚曦然也立刻背过了身,毫不迟疑地迈出了步伐。一起走,不回头,答应过她的事情,他绝不会食言。
两个人背对背,从长桥而下,各自走向了不同的归路。像任何在这座桥上分别的友人一样,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没有人会觉得他们明日就不会再相见。
告别后,牧梓澄心里的踌躇一扫而空。酝酿了许久道别的话,却无需她说太多。这段突然闯入她生命之中的关系,终于成为了它本该成为的样子。
每个人都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道路。
她怀着感激的心情,打从心底期盼,楚曦然有朝一日能达成所愿,成为这片苍穹的守护者。他就像这春日中冉冉升起的太阳,她定会挑选最适合的铸材,为其铸造一柄利剑,助他为守护人间正道而战,让他的光芒照耀四方。
如释重负,满怀寄望,牧梓澄朝暂住的小院走去,那里是她的归宿,有她所珍视的人在等着她。她轻快地拐入来时的小巷,没有发现一道黑影悄悄地尾随在她身后!
黑影悄无声息,愈渐靠近,待四下无人时,快步蹿到她身后,嗖地伸出手,将一块棉巾捂在她口鼻上。黑影力道十足,棉巾捂得严实,牧梓澄连一丝呼叫声都不发出。惊慌之下,她嗅出了一阵迷药的味道。这样的药力对她而言,完全不管用,她怔住几瞬,猛然推开从背后偷袭她的人。
那人大惊。他胸有成竹,只待尾随的少女失去意识,却怎会料想到这女孩竟然在迷药之下还能反抗。他一时大意,被她挣脱,眼看着她就要逃,慌忙追了上去。
牧梓澄没逃出几步,就被那黑影追上,那人一手擒住她肩头,牧梓澄挣扎着转过身,清楚地瞧见了那人脸上戴着的面具。“是你!”面具之下,只从两只凹洞里,发出森森的暗光,她辨别不出面具下到底是什么表情,但楚克凡在被她撞见了之后,动作显然顿住了。
“你、你要做什么?”
楚克凡不辩驳,只是冷冷地出言:“对不住了,今日一定要带你回去!”
一道光影从牧梓澄头上急速划过,擒着她的人来不及防备,她眼看着有样东西击中了他的面具,金石碰撞溅出几颗火星子,等到楚克凡松开她,去接那暗器,已经晚了半手。
那道划破了虚空疾来的暗镖被楚克凡接住,但他的面具被这道光刺了个正着。一声裂响后,面具从裂缝处劈成了两半,一半面具滑落了下来,露出了他脸上凹凸不平、颜色不均的焚烧疤痕,那儿有一道新鲜的血,从这跌宕起伏的脸庞上流下。还有一半面具仍遮在他另一半的面庞上,不用取下也能看出,在那之下的仍是灼烧后愈合了的伤痕。
看着楚克凡这张脸,牧梓澄愣住了,他的面容烧得如此彻底,便是取下了面具,也全然不能辨识出他本来的面目。
有人趁这个空当将她拖了过去,一只手扣住她手腕,一只手钳在她咽喉处,疼痛感是清晰而迅速的,来人绝非善者。形势骤然变化,但牧梓澄心知,两种境遇都于她不利。
楚克凡那半张裸露的脸上呈现出扭曲的表情,他带着愤怒,却因毁了容貌显得更加凶神恶煞。
“白隼!你敢伤她半分,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认出了来人,嘶哑的声音透着汹涌的杀气,仿佛地府阎罗向寿终者讨要性命,却明显夹杂了几分慌乱。
“哟,方才你还要害她呢,亮了真容就改了主意要护她?这丫头对你很有用吧?看来我是赌对了,哈哈哈——”
这个叫白隼的人,衣袖也是白的。牧梓澄只觉这名字耳熟,声音听来却陌生。面对楚克凡的凶狠,白隼带着调侃之意,笑得越加放肆,看来他是吃准了她在手上,楚克凡不敢轻举妄动。牧梓澄困惑不已,她想不明白楚克凡为何要抓她,更想不明白楚克凡见她被擒为何盛怒。而这个叫作白隼的人,趁乱而入,捉住她,像是只为拿捏楚克凡?
她的疑惑立即解了一半。
“你的目标是我吧?”楚克凡问。
“真不枉你我老相识。”
“想杀我?那就冲我来。”
“叙叙旧,别喊打喊杀的。”
“叙旧与她何干?”
白隼发出嘲弄的笑声,而后回他:“与她何干?你跟来便知。”他一掌劈来,牧梓澄的眼前便黑了。白隼负着少女,腾空而去,丝毫没有因手里多了个人放缓步伐。
楚克凡毫不示弱,紧追白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