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徒儿,你这刀工......还有待磨练啊。不过味道嘛,还过得去——你也吃嘛,吃饱了才有力气学本事呀。”他一边吃还一边挑剔了起来。
牧梓澄可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你就不怕我在饭菜里下毒么!”
怪老头嘴里塞满了食物,也不怕噎着。
“不怕、不怕......你们牧家,习医救人的,不敢给人下毒。那牧老头、可是严尊祖训的人,医德在他眼中比什么都重要!你那老爹虽离经叛道,但好歹你也是牧家之人,你哪敢欺师灭祖?”
“你还清楚这些......”
牧梓澄细声嘟囔。祖训都是自家沿袭来修心养性的,一般不会向外人道来,向他人自称遵守医德行善又有什么用呢?只有身体力行才能使人信服,牧家如此多年来受到的尊崇,也不是靠一张嘴说说而已。不过怪老头如此笃定,看来对宗族之事知悉甚多。
“呵!你以为你师父是什么人!我虽居深山,可也时时关注着世间的变化呢。无奈我眼瞎之后,传来的书信再也没法过目了。要不是遇上了你这个小丫头,我还真是没发现,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了......我说,既然你爹死了,那你可算是墨铸的新主人?你会铸些什么啊?墨铸在你手上,怕是名气大不如从前了吧,看来我也沾不着什么光。”
“不跟你贫嘴,你吃饱了吧,快点教我怎么破阵!”
“瞧你这急性子,怪像为师年轻的时候的。舒服——”怪老头搓着肚皮,磨磨蹭蹭,“哎,牧紫泉那混账小子,要知道有这么一日,不知该是怎么个表情,嘿嘿......师父我可是言而守信之人,我这就来教你如何做阵。不过我只教你一遍,学不学的会,就看你的造化了!”
“不是解阵么?学做阵有什么用?”
“傻徒儿,学会了做阵,破阵不是自然而然的事了嘛。当年你爹可是狡猾得很呐,他就是从我这儿套出了做阵的原理,然后自己琢磨出了解阵之法,这才被他逃了出去!你倒是不像他如此滑头,果真还是女娃娃乖巧得多——不过,为师可是好奇的很啊,他是从哪里通晓了这一些天地大道理呢?”
“天道地理,本就与医道一脉相通,医病救人开方子也得依据天地节律来调整,若只是对症而不辨天时地理,不顾节律与当地的气候,开出的方子多少会生了偏差,丢失了效用。且在一人身上,不同时日季候的分量也得细细调整。”
“哦?医道也遵循这等法理......那我可算明白了。怪不得都说牧家的医术超绝,原来是本着天地人伦的法理来治人的。不像别家医师,一张方子应对百人。可你爹他不是抛弃了医道吗?”
“我爹的确未走上医道,可牧家之人自幼就研习这些道理。”
“看你说得头头是道,这么说你也自幼学习了这些?那可奇怪了,按理说他另立了门户,你该是要继承他的墨铸呀,你怎么也传习起牧家正道了?你到底是跟他一样,铸造那杀人之器,还是打算放下墨铸,一门心思走家族的正道?”
牧梓澄噎住了,怪老头这话让她思忖了好一阵。杀人之器与救人之术?还从没有人像现在这样,将这两者如此对立起来摆在她面前,她从未视此作为问题,此时想来更是不得答案。
“我......早已立誓继承爷爷的衣钵,难道这算是在这两者中,做出了选择么?”
“嚯!牧老头选了你做继承人?我多年未与外界交涉,天都要变了!那你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呢,我看牧老头就是不想让你跟着你那混蛋老子走了歪路——如此看来,你的基础定是不错,犯不着我待会费力解释。可叹那小子一手建立起墨铸,要绝了!”
怪老头终于解开了心中多年的疑惑,不论是牧紫泉或是他这小徒儿,能在山前破阵,与牧家自小沿袭的医理不无关系。
这小女娃的话不假,他心里暗自激动起来,许久未能遇到聊得上这些大道理的活人,虽是出于取乐与调侃之心,意外地收下了这个徒儿,可她将来要做牧关山的继承人!牧家医圣历来都广受尊重,这要让别人知道她是他的徒儿,岂不是更有了面子!没想到被他捡了个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