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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有悔 第十章 冰山一角(三)(1 / 2)

青云有悔第十章冰山一角(三)

伊一挟持着牧梓澄奔走在街巷里,少女身上满是血污,山匪的、同伴的、自己的,这模样怎能不引来路人惊奇。伊一毫不顾忌四周投来的怪异眼光,一路向西,是出城的方向。

牧梓澄忍不住发问:“你不杀我?”

伊一头也不回,冷笑道:“我与你又无私仇,何故给自己招惹麻烦。”

“可是带着我,不是碍了你逃命么?”

伊一瞥了她一眼,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想套我话?”

既被看穿,牧梓澄索性直言:“你真的忍心要他死?”

伊一像是听了一个笑话,肆意地笑了起来:“你还真以为我对那小子有什么心思?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看不出来?天真的要命!”

牧梓澄却认真道:“我不觉得你全然是在做戏。”

伊一心里咯噔一响,登时怒火中烧:“多嘴!连自己的心意都看不明白,你凭什么说出这话!”

牧梓澄毫无预料她突来的震怒,愣了半晌,才问:“你若真想杀他,大可寻机夺他性命,何苦假意逢迎,制造各种曲折?这不是对他有情意,还能是什么?”

“你应当猜得出来,我区区一颗棋子,奉命行事而已。有人要他死,他就得死,若是无需弄脏自己的两手,多费点曲折又算什么呢。”

不弄脏自己的手来杀人?他们是想......难不成,他们是想借心魔之弱点来击溃他......雪家宗主死于心魔发作,又有谁人会深究!这手段,简直与他爹娘的死如出一辙,真是好歹毒!牧梓澄凝眉道:“你果然与杀害湘若哥哥爹娘的人是一伙的!做了恶事,欲盖弥彰,你以为抢走了拳套,我们就再也查不出背后的真凶了么?”

伊一嘲讽道:“他一个将死之人,何足为患?此事你本可袖手旁观,你却偏偏要掺和进来!”

“那此事又与你何干?你何苦替人卖命,卷入是非?为那些人做事有什么好处!”

伊一避开了这番质问:“怎么?你这是打算感化我?真是好笑,自己的小命都被人盯上了,还有闲心替别人着想?”

牧梓澄吃惊道:“有人、想杀我?”可伊一刚刚才说过对她无杀机,想杀她的,难道另有其人?

伊一笑而不语,又转开了话头:“可叹,真是可叹。他若是安安分分地躲在家里,当好他的雪家宗主,不至于落到今日的局面!还有你,这回逃过一劫,纯属侥幸罢了。别怪我没给你个忠告,想活着,就离他远远的,把一切藏在心里,什么都不要插手,你不会回回都有这样的好运。”

牧梓澄冷冷一言:“你所谓的活命,是与邪道同流合污么?这般茍活,岂能甘心!”

“邪魔歪道?”伊一反问起来,“不愧是医圣传人会说的话,那我倒要请教一番,正邪如何区别?善恶又如何区分?眼下,你雪家哥哥可是狂魔发作了呀,你说,杀了他的人,是为民除害呢,还是罔顾人命呢?”

牧梓澄答不上来,伊一瞥见她凝重的神情,玩味般地欣赏着她的沉默,只觉心中畅快无比。

伊一这副沉醉的姿态,令牧梓澄揪紧了心,她觉得伊一的企图已昭然若揭。伊一非但不如嘴上说的,为了保命而挟持她,反而是故意支开她,为了确保雪湘若死在今夜!不,不止是这样,那不止是一场你死我亡的残局,搞不好,闻人达和清明会被他反杀,最后大家都得死......

一股无助的心潮弥漫在胸中,牧梓澄脚下的步子变得不听使唤。

“看在日前的情分上,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伊一故作神秘,让牧梓澄已是紧绷的心头再次颤抖了起来,那一定不是什么令人好奇的秘密,她一点都不想听,“心魔是魔,引发心魔的又算作什么呢?究竟是什么,能将雪湘若的心魔勾出来?是你啊,是你受到伤害时,是你身上涌出鲜血时,是你的血,引诱出了他心底的恶魔,你的血就是诱饵,你亦是魔......”

伊一娇柔的声音邪魅至极,如同天边幻音,如同深海幽鸣,久久回荡在牧梓澄的脑海之中。入耳时,她只觉得这全是伊一的一通胡说,可就是这一通胡言乱语,悠长地、强硬地塞满了她的脑子,抢占了每一寸地盘,俘获了每一缕思绪,她竟守不住半点出自本心的思虑,她想把这一堆侵入者从脑子里赶出去,却怎么也无法做到。

她知晓,心魔的来由根本与她无关,可听音阁那一幕,郊外茅屋的那一幕,都似被伊一言中......

令人嫌恶、令人惧怕的红魔沾染着一身素青衣衫的少女。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唯有外露的神情,宣告着魅惑者的胜利。

这可比杀人有趣得多!

不知怎得,虽并非出自使命,伊一就是十分想看她跌落谷底的反应。

将他人诱入迷乱之中,一直是她的拿手好戏。

火红的日头落入了蒙蒙的远山之间,薄薄的月色浸入了天际。伊一拖着牧梓澄躲入了城郊的深巷里。后方无人追来,眼前四下无人,暂时应是安全了,她终于放开了步履维艰的人。

忽然间失去了支撑,牧梓澄踉跄着扶住了墙根,滑坐在地,她一手是血,一手被掐出了红印。

“瞧你这副六神无主的样子,你不是还想救那狂魔的性命吗?”

牧梓澄擡起头来,那双失了神的眼眸,忽地聚起了黑黝黝的光芒。她仰视着面前的妖艳之人,话音间遗落着颤抖,整个人颓弱如待宰的羔羊,只剩下眼里的神采,不屈不挠地坚守。

“你想说什么、尽管说,我才不信你的鬼话,你休想、休想再挑拨......”

伊一忽生几分赏识之情,这丫头虽柔弱,心气极高。她不甘心、不认命的眼神,让伊一不禁回想起了,当年同样无路可走的自己。

只是,人各有命道不同,她亦有愿为之倾尽所有的人。

她俯视着年少的女子,留给其一个选择:“你身为牧家医圣传人,可曾听说过医圣之血的传说?”如她所料,牧梓澄脸上闪过一抹迷惘,“也对!这对牧家而言,是件不可张扬的密事,你还未正式继位,想必还未被告知此事。听说医圣的人选,需身怀纯元之血,你的血对雪湘若而言如此特别,或许正是与此有关。心魔本是无可救药的死症,但纯元之血能解百毒,兴许以血为药引炼药,能博得心魔痊愈。你可愿,试一试?”

牧梓澄浑身一颤,以人之血用作药引子,是牧家医道的大忌!她自幼谨遵教导,便是要与这旁门左道势不两立,伊一却说,挽救心魔,需得用上如此阴损的法子——伊一来历不俗,所言难辨真假,可是,放眼天下,的确没有救治心魔之疾的正道之法。

不可轻信她!牧梓澄屏住心神,坚称:“什么纯元之血,闻所未闻......”

“你是真不知,还是装傻呢?传言中,拥有医圣之血者,神道之xue上有一个特殊的胎记,形似一朵五瓣梅花,一验便知有无。不过传闻归传闻,我倒未曾亲眼见识过,你可有胆现在就验证一番,看看那传闻到底是真是假?”

“不知你胡说什么,我不会上你的当!”

伊一不屑道:“我看你并非顾忌家训不敢违逆,你是根本不愿献出自身,相救于他人!”

“你不要、不要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