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将这药囊递到他跟前，牧梓澄便已用尽了气力，她无法再控制流满鲜血的手，看见雪湘若有反应了，她欣喜不过一瞬，手中知觉已快感受不到了。
还不够，再支撑片刻，药囊的功用才会生效，可是......
手臂就要垂下之时，雪湘若突地抓起她的手腕，抓得十分用力令她骤然生疼，手中药囊脱手滚落到了地上，雪湘若还一个劲儿地嗅着她手掌里残留的气味。
不知这点余味能否对他起到作用——她屏息注视着雪湘若的双眼，留心他瞳孔之中的变化，她观察到那抹血色之气正在退散，终于松了口气。
不知雪湘若为何停止了杀意，直到看见牧梓澄手中掉落出了一个香囊，清明的呼吸才回到身体里。这一切只发生在转瞬之间，若是差了分毫，他的小主人今日就要折在此处了。
太难以置信了，她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唤醒了雪湘若沉睡在魔性之中的本性？走火入魔之人恢复往日本性的可能非常之小，他刚才已经见识过了雪湘若那不可预期和控制的狂暴，如今仅凭一个小小的药囊，就真能平息他的魔性？
仿佛做了几日的噩梦，雪湘若倏地清醒过来，头脑中还残留着模模糊糊的浑噩残渣。可是当他低头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切时，他惊住了，在他身下躺着半身是血的少女，他手中抓着她已经青紫的手腕，手上血迹斑斑。
他都做了些什么！
“你、回来了......”牧梓澄眼角刚浮现了一丝笑意，眼帘便垂落了下去。
雪湘若唤她不醒，忽然懂了，他一定是又发作了！自他看到林冶刺了她一刀之后......那他现在在做什么，她伤势为何如此重，可是他害的？他是正要杀了她么？他怎么会狂乱到连最珍视的人都不认得了呢！
牧梓澄气息微弱，慌乱之下雪湘若以为自己已将她杀死，一时间无法接受眼前的局面，他转向一旁的半截枪，伸手握住——此时后脑遭到一记重击，他来不及察觉便晕了过去。
剑至而人未至的曲遇明，此时已至两人身旁，他不知在雪湘若身上发生了什么，为防他犯下杀人的过错，只好一举将他打晕。
制止了一场风波，清明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到该在的位置，他憋着内伤去查验女孩的伤势，只盼她不要出事，万幸，牧梓澄只是昏死过去，是失血过多所致。
“这便是墨铸的主人么？”曲遇明问道，扶起了像一根折断的芦苇般轻飘飘的少女，见清明点点头，他忍不住蹙起了眉，“墨铸主人才这般年少......”他思量着这年轻女子是否能担当起为他铸剑的重任。
“这位公子是雪家宗主吧，他为何要伤她？”
“他心魔复苏，怕是遇谁杀谁......”
曲遇明闻言震惊。他环顾了四周，那个受了重伤的十炎帮少帮主奄奄一息，再看破落的草屋，受伤的剑客，还有昏死过去的姑娘，看来这一片狼藉，全是雪家宗主的作为，在他失却了心志的时候发生的。
曲遇明与清明将几个昏迷重伤的人挪上了马车，劝道：“清明兄看起来伤得也不轻，我的人应该就快赶来了，届时我让小野驾车先带你们回去。”
“多谢曲公子的好意，但我家主人伤的太重，怕是耽误不得，我得先行带他们回去疗伤。曲公子是还要留在这里么？”
“我还需派人搜索一下此处，看看林冶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尊文山庄以万民安危为先，林冶若是行凶作乱，定要让他付出代价，还无辜者清白！事不宜迟，清明兄请便。”
“那就劳烦曲公子费心，代我等查清案子的实情，还闻人老爷子一个公道。”
“一定！”曲遇明目送清明驾车离去，他听见不远处人群涌动的踪迹，应该是路小野带着弟子们来了。他打量着这草海深处，寻思着这里隐藏的秘密究竟与城中的纷乱是何种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