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饮赤莲第五章洗刷冤屈(五)
昏沉中,牧梓澄微微睁开了双眼。
眼前是砖砌的陋壁,光线昏暗,只有墙缝瓦缝里洒下几抹余晖。她听见身后有窸窸窣窣衣带摩擦的声响,撑起身子朝附近看去,几步开外,雪湘若正躺在那儿,手腕脚腕都被系了绳索,再远处有一个身影,正半跪在地上捆束着另一个昏睡过去的人。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没有绳索约束,于是朝雪湘若靠了过去,想趁林冶不注意将他弄醒。
没想到林冶听觉敏锐,留意到了身后动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猛然回过身来,牧梓澄僵住,林冶眼里满是吃惊:“你、你,怎么就醒了!”听他这语气,看来还没赶得及轮到她。林冶自是没料到这些迷魂药对牧梓澄来说,效用远不比常人。
“你慌什么,做贼心虚?”牧梓澄试探道。
“你要是敢逃,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放心好了,我害怕,我又不会武功也打不过你,怎么逃啊?”
林冶眯着眼紧盯了她一会儿,看似略微放下了警惕。
两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已被他捆得严严实实,只这一个弱女子,他还怕对付不了么!他将手上的绳子牢牢一系,完成了对徒弟的捆缚,冷哼道:“谅你也不敢!”他又擡眼看着几乎已凑到雪家宗主身旁的少女,“我劝你不要做多余的事。”
未免林冶起疑,牧梓澄暂且老实地坐住,暗自思忖起来。
看来林冶对自己的处境也没那么自信。他好像没有帮手,他费尽心机将他们诓骗来这地方,或许是不打算让他们活着出去。他先前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呢?那个幕后同伙的故事,只是编造出来使他们放下戒心的么?
她猜不到林冶想要做什么,只好与之攀谈起来:“你现在这样,不就等于不打自招了么?”
林冶发出一阵狂笑,像是她说了可笑之事。牧梓澄见他的双眼在昏暗的屋子里闪烁着刺人的光,这目光让她背脊生出一阵凉意,林冶就用这目光盯着她的脸:“是谁杀了人对你们来说重要么?谁又会真正关心谁死了?死的都是些该死之人罢了!”
“你杀了人自己不也难逃一死么,你就甘心为你说的那个神秘之人担下死罪?”
“死罪?”林冶的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姑娘,你太天真了,你小看了他,更小看了我!只要你们一死,没有人会知道凶手是谁?而我,会毫发无损的回去......”
他忽然走向屋子里的某个角落,在那里堆着的杂木和碎草下翻找着什么东西。
趁他翻找的时机,牧梓澄偷摸按住雪湘若头顶百会之xue。她想他虽不能轻易动武,可仍有内功护体,因心魔嗜体他气息运转本就快于常人,在点xue的刺激之下,他应能更快从迷魂之中苏醒。
自从来到这个屋子里,林冶仿佛变了一个性子似的,言语举止之间充斥着一股激昂的情状,牧梓澄总觉得林冶有什么阴险的谋划,她定要赶在雪湘若醒来之前拖住他。
“哈哈哈——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宝贝!”
林冶话音刚落,牧梓澄赶紧恢复了安分,暗自叹惜雪湘若被反扣身后的手上绳结,还没来得及解开。她见林冶扒开了那堆杂物,从中取出了一把带鞘的武器,此时他已转过身来,将那武器从鞘中拔出——
那是一把约莫二尺长的刀,刀面上有种奇妙的透明质感,刀身中有血红色的纹路漫布,只差数分将至刀尖,她瞬时明白了,这就是杀害欧敬的那把凶刀!
林冶痴迷地观摩着这刀身上的纹路,口中不停地自言自语:“终于可以让我好好看看你了......世间如此奇刀就要在我的手中完成了......真是没想到机会来得如此之快,天都助我!”
牧梓澄听不清他的呢喃之语,只觉得他的状态如痴如醉,壮着胆子试图与他套近乎道:“这刀真不错,可是取材邬言白湖晶石?”
林冶突地从刀身上挪开目光,那双眼看上去,像是在闪耀着赤色的刀身下被镜映出了血色来。
他凝视着牧梓澄,露出一脸赞赏的神情:“哦?你这小姑娘有些眼光啊,这刀的确取材自白湖晶石,可是我费尽心思才从晏宗主那横刀夺来的罕见之物呢!”
牧梓澄猜得不错,这果然是爹爹留下的天下奇石的那一册手记里记载过的白湖晶石。方才见到实物之时,她总算记起来曾读到过的那段描述,便与林冶说了起来:“邬言极北峰峦天成白湖晶石,吸纳水月之精华,具备极阴之灵性......”
林冶听她细说,神色越发专注,他对铸道并无涉猎,之前得神秘人相告不过一知半解,他没想到还能遇见识货之人,明白他宝刀的可贵之处!他目光中的血色更加闪耀,他凑到牧梓澄跟前来,继续听她说。
“......用其铸造的刀剑砍杀生灵,则会吸吮鲜血用以充盈自身,血气会幻化成曼妙的纹路,天下独绝......”
“说得不错!果真是这样,我就知道我这把刀天下无双,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林冶瞪着他那血红的眼睛好奇地问着。
“因为......我是铸师。”牧梓澄发现,她还从未在人前这样自称过。
林冶露出若有所悟的样子,却又有些疑虑,“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干得了这个,你该不会是骗我——啧,这宝贝如此稀罕,至今都没人识货,你既说得准确......我便相信你!知音难觅,我就让你一同见证,这伟大的时刻!”
“你要做什么!”牧梓澄不免惊慌。
吸食生灵之血——林冶看来是要找个目标下手了!
这时,她身旁的人忽然动了动,引起了林冶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