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阳谋。林昱轩现在是这个世界的“守护者”,世界崩溃,他的根基也将不复存在。他被逼着,从一个随心所欲的“编辑”,变成一个到处救火的“系统管理员”。
“他想让我疲于奔命,然后找出我的破绽。”林昱轩冷笑一声,“想法不错,但他似乎忘了,我除了是编辑,还是个专业的杀毒软件。”
世界正在变得陌生。
这种变化并非山崩地裂,而是以一种温和却诡异的方式,侵蚀着现实的肌理。
西漠佛国,一个潜心苦修了三百年的老僧,在讲经大会上,讲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时,突然卡住了。他冥思苦想了半天,在一众信徒茫然的注视下,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地喊道:“我想起来了!答案是42!”
南疆蛊域,以控虫闻名的巫蛊世家,一夜之间发现他们精心培育的、剧毒无比的本命金蚕,全都迷上了织毛衣。一只只色彩斑斓的毒虫,正用它们锋利的口器,飞快地编织着样式各异的小围巾。
整个世界都像是喝醉了酒。物理定律时灵时不灵,因果关系开始随机组合,常识变成了最不可靠的东西。
天灾组织的观影厅内,气氛凝重。
巨大的屏幕上,代表着世界各地逻辑紊乱的红色警报点,如同燎原之火,越烧越旺。
“这不像是单纯的规则破坏。”陈默,这位曾经的阵法大师,如今的天灾首席战略分析师,指着地图上的数据模型,神情严肃,“这些‘异常点’的出现并非完全随机,它们之间存在着某种隐性的关联,像是在……传播。”
“是病毒。”张凡接过了话头,他的双手在光幕键盘上舞动出残影,海量的数据在他眼前流过,“一种‘逻辑病毒’。它不攻击物质,不伤害灵魂,它只污染‘概念’。比如,它污染了‘上’与‘下’的概念,瀑布就会逆流。它污染了‘功法’与‘菜谱’的概念,玉简内容就会错乱。”
“能找到源头吗?”郝天雄问道,他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敌人,最是让人憋闷。
“难。”张凡摇了摇头,额头渗出细汗,“病毒的传播途径太诡异了。它似乎是沿着‘叙事线’在蔓延。一个地方的故事越‘精彩’,人物关系越‘复杂’,就越容易被感染。它就像一个专门找乐子的读者,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钻。”
林昱轩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灰色服务器的屏幕。屏幕上,不再是地图和警报,而是一张不断变化的、由无数光线构成的网络。这是“编辑部”为他呈现出的,整个世界的“故事网”。
每一个节点都是一个角色或一个关键事件。每一根线条都代表着他们之间的因果联系。
此刻,这张网上,正有无数黑色的斑点在迅速扩散,它们所到之处,代表因果的线条就变得黯淡、扭曲。
“原初叙事者,真是给我出了个好题目。”林昱轩轻声自语。
这个“逻辑病毒”,就像是作者在自己的稿子里,故意写下无数个前后矛盾的“废笔”。这些废笔单个来看,无伤大雅,但当它们多到一定程度,就会让整个故事的根基彻底烂掉,最终变成一本谁也看不懂的胡言乱语,然后被扔进垃圾桶。
“馆长阁下,”‘编辑部’的声音在林昱轩的脑海中响起,【根据现有数据推演,逻辑污染度达到17.4%时,世界规则将进入不可逆的链式崩溃。预计时间,七十二小时。】
【解决方案一:切断所有被污染的叙事线。成功率98%,副作用:超过三成的大陆将陷入文明停滞,百分之七十的生灵将因失去‘存在逻辑’而消散。】
【解决方案二:寻找并隔离病毒源头。成功率未知,副作用:源头可能具备高强度的逻辑守护,接触过程极度危险。】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不是我的风格。”林昱轩毫不犹豫地否决了第一个方案。他的目光,在那张巨大的“故事网”上逡巡,像一个猎人在寻找猎物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