ɡS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走向义庄院中那口终年不熄的镇煞火盆。
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像踩在天道的心弦之上。
“师父!”秋生和文才刚从震惊中回过神,就看到九叔做出如此决绝的动作,不禁失声惊呼。
九叔充耳不闻,手臂一扬,那卷“民间禁术辑录”便化作一道流光,决然投入了熊熊烈火之中。
轰——!
火焰没有丝毫停滞,骤然冲天而起,拔高三丈有余!
赤红的火舌瞬间染成了诡异的苍白色,仿佛连火焰本身都被抽走了魂魄,只剩下最纯粹的焚烧之力。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那苍白的火焰之中,竟有无数繁复至极的符文凭空显形,它们并非刻在纸上,而是由火光自行编织而成,如万千只燃烧的蝴蝶,在火柱中盘旋、飞舞,发出无声的嘶鸣。
每一枚符文,都散发着古老、狂野、不被驯服的气息。
“师父!这些符……这些符……”文才瞪大了双眼,指着那火中幻景,结结巴巴地喊道,“我们从未学过,可我……我竟然看得懂!每一笔每一画的意思,都清清楚楚地印在脑子里!”
秋生抹了一把被热浪熏出的烟灰,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混杂着狂喜与释然的笑容:“我好像也明白了……是不是……道,本来就不该被锁在书里,锁在庙堂之上?”
他的话音未落,那三丈火柱猛然回缩,竟如一条有生命的火龙,顺着地砖的缝隙,沿着无形的“地脉”,瞬间倒灌回义庄大殿!
火焰所过之处,青石板上烙下了一道道焦黑的符文轨迹。
大殿正中,那口镇压着不知名存在的青铜巨棺剧烈震动起来。
棺椁表面原本篆刻的“初代道主”四个威严大字,竟在火脉的冲击下寸寸剥落,如同褪去了一层虚伪的画皮。
而在那层层铜锈之下,赫然露出了另一行更加古老、更加深刻的密文小字:
道始于野,死于庙。
就在这行字显露的刹那,天地间的气息陡然一变。
原本清朗的夜空,毫无征兆地被浓厚的乌云笼罩,云层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
冥河艄公一直靠在门边,此刻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来了……天道出手了——它不允许这星星‘野火’,烧成燎原之势!”
话音刚落,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那雨,不是寻常的雨水,而是漆黑如墨的液体!
雨滴砸在地上,发出一阵“滋滋”的腐蚀声,落在火焰上,更是霸道无比,所触之处,无论是火盆中的烈焰,还是地脉上的符火,尽数熄灭!
这黑雨,仿佛就是为了扑灭人间一切不被允许的火焰而生。
“不好!”秋生眼看那刚刚燃起的希望就要被浇灭,急得大叫。
九叔却不退反进,眼中精光暴射。
他猛地脱下身上那件象征着道门正统的明黄道袍,以迅雷之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即将熄灭的火盆核心火种一把裹住!
黄袍在黑雨下迅速被腐蚀,冒出阵阵白烟,但九叔的手却稳如磐石,死死护住了那最后一点微光。
“文才!秋生!”九叔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响彻整个义庄,“立刻传令全镇——家家户户,灶火不熄!房前屋后,符箓不藏!谁敢上门泼火,就给我泼他家祖坟!”
这番话,充满了凡俗的狠劲,却在此刻显得无比神圣!
“是!”文才如同被注入了一股无穷的力量,当即一个纵身,手脚并用地翻上墙头,沿着屋脊飞奔,一边敲响手中的铜锣,一边用尽全身力气高喊:“师父有令!灶火不熄!符箓不藏!”
秋生则更为直接,他一把抱起另一个尚有余温的火盆,不顾黑雨淋头,猛地冲出义庄,直奔不远处一户人家。
他一脚踹开院门,将火盆塞进一位正惊恐地望着天空的老妇怀中:“阿婆!拿着!您昨天念叨的那首童谣,救了我师父的命!这火,也是您的火!”
老妇浑身一震,看着怀中微弱的火种,再看看屋外那瓢泼的黑雨,浑浊的眼中陡然亮起了光。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一户,两户,十户,百户……
镇上的百姓们,被文才的锣声和秋生的行动所感召,纷纷从屋内捧出了自家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