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
接着,一声啼哭划破了寂静——那是婴儿的哭声,震破了苍穹。
这是纯阳之音,这声尖叫仿佛钻进了我的灵魂深处。
楼梯的蓝光摇曳、黯淡,然后熄灭了。
我踩在台阶上的脚,感觉就像踩在冰做的石头上,一块毫无生气的石头。
台阶上的符文,那些我已经如此熟悉的金色符号,开始像旧油漆一样剥落。
我和我学生们的名字消失了,只留下光秃秃的岩石。
冥河艄公,我在这条路上遇到的一个家伙,他平时面无表情的脸现在因极度恐惧而扭曲,他喃喃地说:“初啼封道。”这句话如同一记重击,让我恍然大悟。
这哭声不是为了阻止别人进入。
不,它是一把天界的锁,是为了防止任何人返回。
我的左臂开始感觉好像正在化为灰烬。
这哭声回荡着,是一种无可否认的拒绝。
我的机会没了。
我回头看了看,这是一种绝望之下的本能反应,一种想要回到熟悉之地的冲动。
楼梯不是我的家。
但那不是宏伟的大厅,不是镀金的大门,而是停尸房的灯光。
它像一个令人安心的灯塔闪耀着。
我看到了文才,愿他心地善良,正费力地捧着《镇僵手册》,还有秋生,正领着村民们诵经。
这是微弱的声音,与那震天动地的哭声和轰鸣声相比,简直微不足道,但它是真实的。
这是一条切实的生命线。
道不在遥远的天界,不在上方无尽的苍穹,而在我所看到的面孔和我所创造、生活过的地方的灯光里。
道就在那里,在我所影响的生命中。
我放声大笑。
这不是疯狂的笑,而是解脱的笑。
“道不在天上…在我回头看见灯火的那一刻。”我下定了决心。
“既然他们不让我回去…那我就不回去了。”
我脚下的楼梯开始摇晃。
归途被封住了。
然后,我从长袍下抽出一枚古老的桃木钉,这是一件曾经用来斩杀僵尸王的武器。
它的记忆和力量在我手中燃烧。
我割破了手掌,鲜血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血滴落在石头表面。
疼痛已经无关紧要。
我用桃木钉开始书写。
每一笔,每一滴血,我都将我的意志、我的反抗倾注在石头上。
“吾道非天授,乃民所共;吾身可湮,志不可夺!今断归途,以阶为碑,以痛为印,立——人间道契!”每一个字都被钉进石头里,这是对诸神的公然反抗。
每写下一个字,楼梯都在呻吟和摇晃。
当最后一个字“契”写完时,台阶断裂、分裂,然后重新组合。
它变成了一张血红色的符箓,一件反抗的武器。
但婴儿的哭声变了,它扭曲、变形,变成了诅咒。
一团黑色的雾气,就像泼洒在天空中的墨水,开始吞噬一切。
符箓、灯光、天空,都被乌云吞噬了。
冥河艄公的恐惧也变了。
这不是一条路被堵住了;这是一段历史被改写、被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