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性坚韧者,得见真路。
"
与此同时,石廊的另一端传来清脆的银铃声。
苏挽霜的身影在迷雾中若隐若现,她的玄铁匕首上缠着青色光纹,正用力劈向一面水镜般的墙壁。
"萧承煜!
"她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清冷,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你的金纹在外面都能看见,像个灯塔!
"
萧承煜快步走向她,指尖的金纹与她匕首上的光纹在空气中相撞,溅起细碎的星火。
这时他才发现,苏挽霜的发梢沾着冷汗,原本束得整齐的银铃有两枚歪了——显然她刚经历了自己的幻境。
但她的眼神依然清亮,握着匕首的手稳得像山。
"幻境里的东西......
"萧承煜刚开口,苏挽霜便打断他:
"不重要。
"她甩了甩发间的银铃,铃声震散了周围最后一团迷雾,
"重要的是——
"她抬下巴指向石廊尽头,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三扇门,门楣上分别刻着
"心
"、
"念
"、
"坚
"三个妖文,
"你的至尊骨刚才把幻境撕开了道口子,现在该选哪扇?
"
萧承煜望着那三扇门,金纹在眼底流转如活物。
他忽然想起白绫说过的话:
"万妖谷的遗迹,藏着上古妖修证道的秘密。
"而紫极仙尊等了三百年的,或许就是这个秘密。
他勾唇一笑,指腹轻轻按上刻着
"坚
"字的门:
"选最硬的那扇,才够爽。
"
门内传来闷响,像是某种古老机关被启动的轰鸣。
苏挽霜的银铃突然炸响,她猛地拽住萧承煜的手腕向后一躲——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他耳际钉进石壁,箭尾的玄门纹饰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有人跟踪。
"苏挽霜的声音冷得像冰,她反手将萧承煜护在身后,玄铁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刀花,
"看来紫极仙尊的提线木偶,比我们想象的更急。
"
萧承煜望着石壁上的弩箭,金纹在掌心灼烧得更烈。
他摸出镇妖楼令牌,感受着楼内传来的灵气波动——阿橘和白绫应该也快到了。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一个同伴落在后面。
石廊尽头的门缓缓开启,门后透出的光芒里,隐约能看见一座刻满妖文的祭坛。
而祭坛中央,一块青铜色的石碑正散发着幽光,碑身上的纹路,与萧承煜掌心的金纹如出一辙。
苏挽霜的玄铁匕首砍在水镜上的瞬间,幻境里的银铃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
她眼前的幻象是镇北苏家的祖祠,满墙的族徽在血雨中剥落,而她跪在祭坛前,手中握着的不是家主令,而是萧承煜的断剑——剑刃上还沾着新鲜的血,那是他被紫极仙尊击穿心口时溅上的。
“这不是真的。”她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痛意顺着神经窜进大脑。
前世的记忆里,萧承煜为了保护她被玄门围攻,而这一世,她绝不能重蹈覆辙。
“苏挽霜,你是镇北苏家的家主。”她低喝一声,匕首上的青色光纹突然暴涨,“你要护的,是该护的人!”
水镜“咔嚓”裂开,银铃声如利刃划破迷雾。
萧承煜正攥着镇妖楼令牌对抗紫极幻象,突然被一股清冽的灵气撞进意识——那是苏挽霜的家传心法,带着松涛般的沉稳。
他眼前的血污瞬间褪去,再睁眼时,苏挽霜正站在石廊中央,发间银铃震落最后一丝雾气,匕首上的光纹像活过来的青蛇,在空气中划出醒目的轨迹。
“白绫!阿橘!”她反手甩出两枚银铃,铃音撞在两侧石壁上,激得石屑纷飞。
东边拐角传来九尾狐的轻笑:“阿霜的铃音还是这么震耳朵。”白绫扶着石壁现身,发间狐毛耳坠微微发颤,显然刚从幻境中挣脱;西边则滚出一团橘色毛球,阿橘“喵”地炸毛,肉垫拍在苏挽霜脚边:“坏女人!害我梦见鱼干被老鼠叼走了!”
“都醒了?”苏挽霜收了匕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萧承煜发梢未褪的金纹上,“走,去碑前。”
祭坛的青铜色光芒随着他们的靠近愈发耀眼。
萧承煜能听见自己心跳与碑身共振的声音,像擂动的战鼓。
白绫突然拽住他衣袖:“等等——”她的狐尾在身后绷成直线,“这里不该有这么多妖修。”
众人这才注意到,祭坛四周不知何时跪了七八个身影,或披兽皮或着布衣,皆垂首闭目,似在朝圣。
小七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是苏家最顶尖的情报员,嗅觉比寻常人敏锐三倍。
“他们身上有玄门聚气散的味道。”她压低声音,指尖悄悄摸向腰间的淬毒短刃,“妖修用灵气修行,绝不会碰这种伤根基的东西。”
话音未落,最前排的“妖修”突然抬头。
他面容普通,眼尾却泛着不自然的青灰——那是易容术失效的征兆。
“好个小丫头。”他咧嘴一笑,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不过发现得太晚了。”
“天机童子!”白绫的狐毛耳坠“唰”地竖起,“你身上的因果线乱成麻,分明是替紫极那老东西探路!”
天机童子的伪装彻底崩解。
他原本普通的面容扭曲成青灰色,额间浮现出玄门特有的八卦印记,手中多出一把刻满符咒的短刃:“既然被识破,便抢了碑再走!”他脚尖点地窜向证道碑,短刃上的符咒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直取萧承煜心口——那是他最清楚萧承煜会护着谁。
苏挽霜的银铃先一步炸响。
她旋身挡在萧承煜面前,玄铁匕首与短刃相击,火星四溅。
“阿橘!”萧承煜低喝,肩头的猫妖瞬间化作一道橘色残影,肉垫精准拍在天机童子后颈的死穴上。
但那妖人竟不躲不闪,反手抓住阿橘后颈,指甲尖泛起淬毒的幽蓝:“小畜牲,陪你主子下地狱——”
“放手!”白绫的九条狐尾如钢鞭抽来,狐尾尖的银铃撞碎短刃上的符咒。
天机童子吃痛松手,阿橘“喵”地窜回萧承煜肩头,肉垫狠狠挠了他耳垂一下。
趁此间隙,萧承煜猛地扑向证道碑——他能感觉到碑身的召唤,像前世站在祭台时那样,金纹从掌心涌出,与碑身纹路完美契合。
“轰——”
金光炸起的瞬间,所有人都闭上了眼。
萧承煜的掌心传来灼烧般的痛意,至尊骨在体内翻涌,仿佛要破体而出。
他听见无数道声音在耳边炸响,是上古妖修证道时的嘶吼,是前世自己在青铜宫殿的呐喊,最后归于一声沉稳的“醒”。
再睁眼时,碑身的纹路已全部亮起,一行金色大字浮现在他意识里:“至尊骨现,万妖归心,证道之钥,在此刻启。”
“不可能!”天机童子的惊呼声穿透金光。
他被苏挽霜的匕首抵在喉间,却突然笑了,“你们以为得了宝贝?紫极仙尊等这一天三百年,你们——”他猛地咬破舌尖,鲜血喷在地上,化作一团黑雾,“不过是他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黑雾消散时,天机童子已不见踪影。
萧承煜望着掌心还在发烫的金纹,又看向苏挽霜染血的匕首,白绫微喘的狐尾,阿橘炸毛的耳朵——这一次,他握得比前世更紧。
石廊外的荒漠突然传来鹤鸣。
那是玄门特有的传讯灵鹤,叫声里带着紧迫的颤音。
萧承煜望着天际那点白影,金纹在眼底流转如活物。
他知道,紫极仙尊的棋局,终于要走到最后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