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议事厅的檀木大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时,苏挽霜的银枪尖正戳在青石板上,留下寸许深的凹痕。
"家主,苏长老在正厅等您。
"通报的暗卫垂着眸,声音发颤——他看见女武神发间的银簪断了半截,衣摆还沾着冰原的雪水,可那股子气势却比往日更盛,像把刚从熔炉里抽出来的剑。
萧承煜跟在她身后,掌心还留着她刚才攥着的温度。
三天前在演武场,苏正阳把婚书拍在她面前时,她也是这样攥着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却始终没掉一滴泪。
此刻他望着她挺直的脊背,突然想起冰原上她那声
"我只为自己而战
",喉结动了动,把
"需要我帮忙
"的话咽了回去——他知道,这一仗她要自己打。
正厅的烛火被穿堂风掀起,映得
"镇北
"二字的鎏金匾额忽明忽暗。
苏正阳坐在主位,茶盏
"哐当
"砸在案上:
"苏挽霜!
你私自离族,勾结妖修,还坏了与玄门的联姻!
"他抖着手里的婚书,纸页发出刺啦声响,
"按族规,当废去修为,关入祠堂!
"
"勾结妖修?
"苏挽霜往前走了两步,银枪在地上划出刺耳鸣响,
"苏长老不妨说说,是谁在秘境里给玄冥子递了我每日巡查的路线图?
"她从袖中抽出一卷羊皮纸,
"是谁让暗卫在狼王伏击时故意拖延救援?
"
纸页展开的瞬间,萧承煜看见苏青岚缩在柱子后面,指尖微微翘起——那是他们约好的暗号。
这姑娘早就在长老院当差的叔父书房里,用密蜡拓下了那些见不得光的书信。
苏正阳的脸
"唰
"地白了。
他猛地站起来,案上的茶盏
"啪
"地摔碎:
"你...你血口喷人!
"
"是不是血口喷人,问问韩统领的人。
"苏挽霜侧过身,目光扫向厅外。
脚步声由远及近。
韩烈穿着玄色铠甲跨进门来,腰间的佩刀撞在门框上,发出清越的响。
他身后跟着二十七个护卫,人人按刀,甲叶摩擦声像滚过雷:
"启禀家主,属下带人查了暗卫营的传讯鸽。
"他从怀中掏出个染血的竹筒,
"每封给玄门的信,封口都是苏长老的私印。
"
苏正阳踉跄着扶住椅背,喉结动了动,突然尖笑起来:
"就算我与玄门有往来,也是为了苏家!
你跟那妖修混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大患——
"
"苏长老说我勾结妖修?
"萧承煜往前走了一步,镇妖楼的楼域在识海轻轻一颤。
他抬手按在厅中石柱上,青色纹路顺着石纹爬开,空气中浮起淡淡桃香——那是白绫留在他身上的妖息。
"看好了。
"他低喝一声。
楼域回溯镜启动的瞬间,整个正厅陷入黑暗。
唯有半空中浮起团幽蓝光晕,慢慢凝成影像:玄冥子站在冰原雪地里,手里捏着张纸条,正是苏正阳的笔迹:
"子时三刻,苏挽霜独巡西谷。
"接着是暗卫统领跪在阴影里,把装满符篆的匣子递过去:
"长老说,狼王的妖丹能换玄门三枚聚气丹。
"
"这...这不可能!
"苏正阳扑过去想抓那团光,指尖却穿了过去。
他转身看向其他长老,
"你们信他?
他那是妖术!
"
"妖术?
"韩烈把佩刀拔了半寸,寒光映得苏正阳额头的汗直往下淌,
"属下在暗卫营当差二十年,苏长老的笔迹属下认得出。
"他转向苏挽霜,单膝跪地,铠甲磕在青石板上
"咚
"地一声,
"苏家护卫营,只效忠真正的武神!
"
"只效忠真正的武神!
"二十七个护卫同时单膝跪地,甲叶撞击声震得烛火乱晃。
萧承煜看见苏挽霜的指尖微微发颤。
她垂眸看向韩烈,金瞳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涌,最后化作声极轻的
"起
"。
"够了。
"
苍老的声音从后堂传来。
苏老爷子柱着龙头拐杖走出来,白须被烛火映得发红。
他扫过满地狼藉的茶盏,扫过跪着的护卫,最后落在苏挽霜脸上:
"你...当真要走?
"
苏挽霜往前走了两步,银枪
"当啷
"搁在地上。
她跪下来,额头抵在老爷子鞋尖:
"孙女儿想守苏家,但不想用联姻换平安。
"
老爷子的手指在拐杖上敲了三下。
萧承煜注意到他眼底有浑浊的光闪了闪,最终化作声叹息:
"去罢。
"他转身往回走,拐杖点地的声音很慢很慢,
"记得...每月十五,给你娘上柱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