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轩走过去，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保温杯和行李箱：“我来。”
关上门的瞬间，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亮起，照亮了他们并肩下楼的背影。丁子轩看着她轻快的脚步，看着她偶尔侧过头、对他露出的笑意，心里的甜像刚熬好的糖浆，浓得化不开。
他想起凌晨在手术台上，最艰难的剥离阶段，他几乎要撑不住时，脑海里闪过的就是她的脸——她笑着说“要去看海”的样子，像道微光，支撑着他度过了最黑暗的时刻。
原来，爱真的能成为铠甲，也能成为软肋。
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时，丁子轩突然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带着点后怕的沙哑：“刚才……我以为你要走了。”
三玖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往他怀里靠了靠，像只找到舒服姿势的猫：“傻瓜，我怎么会走。”
“我知道你不会走。”丁子轩的声音闷闷的，像个认错的孩子，“但我就是怕……怕你等得太久，累了。”
“不累。”三玖转过身，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像颗安抚的糖，“等你的时候，我在车站买了本杂志，还吃了你烤的蔓越莓饼干，一点都不觉得久。”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的笑意带着点促狭：“就是在车站等你的时候，有个男生过来要微信，说我一个人旅行太孤单，想陪我。”
丁子轩的身体瞬间绷紧了，像只被侵犯领地的狮子：“你给了？”
“你说呢？”三玖挑眉，故意逗他，“人家比你温柔多了，还会说情话，不像你……”
话没说完，就被丁子轩用力吻住了。这个吻带着点后怕的急切，和不容错辨的占有欲，像要把她整个人都吞进肚子里。三玖的呼吸乱了，却没推开他，反而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回应他，像场迟来的和解。
晨风吹拂着他们的头发，带着点微凉的湿气，却吹不散这个吻里的热度。后备箱还开着，里面的行李箱安静地躺着，像个见证者，看着这场因为误会而起、却因为深爱而浓的拥抱。
“只能是我。”丁子轩松开她时，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滚烫，眼神里带着点霸道的认真，“只能等我，只能想我，只能……是我的。”
三玖的脸颊红透了，像被他这句话烫过。她看着他眼底的认真，像看到了手术台上那个专注而坚定的丁子轩，心里的甜像刚发酵的面包，膨胀得满满的：“知道啦，醋坛子。”
她拉着他的手，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快开车吧，再不去，真的赶不上日出了。”
车子驶出小区时，晨曦已经染红了东边的天空，像幅被泼了浓墨重彩的油画。丁子轩的车开得很稳，却比平时快了些，像在追赶一场不能错过的约定。
三玖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手里把玩着那个贝壳挂坠，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她想起昨天下午在车站的等待——
从最初的期待，到看着末班车缓缓驶离时的失落；从被陌生男生搭讪时的礼貌拒绝，到独自拖着行李箱回家时的疲惫；从看到空荡荡的家、准备好的零食原封不动时的怅然，到听到他手术成功的消息时（护士后来发消息告诉她的）的释然。
那些复杂的情绪，此刻都变成了车窗外的风景，慢慢倒退，最终被晨光淹没。
“在想什么？”丁子轩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在想，”三玖转过头，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眼底的笑意像颗饱满的晨露，“我们到海边时，日出会不会刚好出来？”
“会的。”丁子轩的语气笃定得像在手术台上做出的判断，“一定刚好。”
他伸出手，握住她放在腿上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烫得她心里暖暖的。13小时的手术没让他倒下，此刻握着她的手，却觉得疲惫如潮水般涌来，眼皮越来越沉。
“丁子轩，”三玖的声音放得很软，像首温柔的摇篮曲，“累了吧？靠会儿。”
丁子轩没说话，只是把车停在路边的应急车道，拉上手刹，然后侧过头，很自然地把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她的肩膀很软，带着点熟悉的樱花香，像个最舒服的枕头，让他紧绷了13小时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
“就睡十分钟。”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像个撒娇的孩子。
“嗯，睡吧。”三玖的指尖轻轻拂过他汗湿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我看着路。”
晨光透过车窗，在他沉睡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幅安静的画。三玖看着他眼下的乌青，看着他因为疲惫而微微蹙起的眉头，心里的心疼像被温水泡过的海绵，软得一塌糊涂。
这个在手术台上拯救生命的英雄，此刻在她面前，只是个需要依靠的、疲惫的男人。
她低下头，在他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像颗无声的承诺——以后，无论你走多远，累了的时候，我的肩膀永远给你靠。
十分钟后，丁子轩准时醒来，像个上了发条的闹钟。他坐直身体时，眼神还有点迷茫，看到三玖温柔的笑意，才慢慢清醒过来，耳尖微微发红：“没睡过头吧？”
“没有，刚好多一分。”三玖笑着递给他一瓶水，“喝点水，清醒一下。”
丁子轩接过水，喝了一口，发动车子时，眼神重新变得清明而坚定。车子再次驶上公路时，他的手重新握住了她的，像握住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
“三玖，”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像片羽毛落在水面，“那个孩子……他父母哭着跟我说谢谢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我做的这些，都值得。”
“我知道。”三玖的声音很温柔，“你救了他，也救了一个家。”
“但我更怕……因为这个，失去你。”丁子轩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脆弱，“我怕你觉得，我把病人看得比你重要。”
“你没有。”三玖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你救他们，是因为你是医生，这是你的责任。而我等你，是因为我爱你，这是我的选择。”
她顿了顿，指尖在他手心里轻轻划了下，像个调皮的暗号：“责任和爱，不冲突的。”
丁子轩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眼底的迷茫被她的话驱散，只剩下清晰的温柔，像被阳光照到的湖面。他知道，他何其幸运，能遇到这样一个懂他、包容他、愿意等他的人。
车子驶离市区，朝着海边的方向飞驰。路两旁的树木越来越稀疏，空气里渐渐弥漫开咸湿的海风气息，像个温柔的预告。
“看！”三玖突然指着窗外，眼睛亮得像被点燃的星星，“是海！”
丁子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远处的海平面和天空连成一片，被晨光染成了温柔的橘粉色，像杯融化的果汁。海浪拍打着沙滩，发出哗哗的声响，像首古老的歌谣。
他踩下油门，车子朝着那片光亮，加速驶去。
停好车，打开后备箱时，朝阳刚好跃出海面，金色的光芒瞬间铺满了整个世界，像场盛大的洗礼。丁子轩牵着三玖的手，踩着细软的沙滩，朝着海边跑去，行李箱被他们远远甩在身后，像个被遗忘的小跟班。
海风拂起三玖的裙摆，也吹乱了丁子轩的头发。他们站在海边，看着朝阳在海面上洒下万点金光，看着海浪亲吻着他们的脚踝，感受着彼此掌心传来的温度，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丁子轩，”三玖的声音被风吹得很轻，却清晰地落在他耳里，“你看，日出真的很美。”
“嗯。”丁子轩转过头，看着她被阳光照亮的侧脸，眼底的笑意温柔得能滴出水，“但没你美。”
三玖的脸颊红了红，像被他这句话烫过。她转过身，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带着海风的微咸，和阳光的味道：“丁子轩，我爱你。”
“我也是。”丁子轩的声音带着点沙哑的真诚，把她紧紧拥进怀里，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很爱很爱。”
朝阳下，他们的拥抱被拉得很长，像个永远不会结束的承诺。海浪拍打着沙滩，像在为他们伴奏；海风吹拂着发梢，像在为他们歌唱。
这场被13小时手术打断的旅行，最终以一种更温柔的方式，抵达了终点。丁子轩知道，未来或许还会有无数个被紧急手术打断的约定，还会有无数次让她等待的时刻，但他也知道，只要他们牵着彼此的手，只要心里的期待从未冷却，那些等待，那些波折，都会变成点缀，让他们的爱，像这片海一样，温柔而坚定，永远向前。
这样就很好。
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