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胃口？”丁子轩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夹了块排骨放进她碗里，“这家以前你不是很爱吃吗？”
“嗯，爱吃。”三玖抬起头，努力挤出个笑脸，可眼底的失落太明显，像块没藏好的石头，“就是有点累了。”
丁子轩没再追问，只是埋头吃饭，两人之间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声音，安静得有点尴尬。
吃完饭，丁子轩去书房处理工作，三玖收拾完餐桌，坐在沙发上发呆。电视开着，演着什么她完全没看进去，脑子里反复回放着他刚才夹排骨的动作——很机械，像在完成一个“男朋友应该做的事”，却没有了以前那种“我知道你爱吃这个”的雀跃。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期待他像以前那样，看穿她的不开心，把她搂进怀里问“谁欺负我们家三玖了”？期待他说“别胡思乱想，我心里只有你”？期待他紧紧抱着她，用行动告诉她“我没有变”？
好像……都是。
她就是这么贪心，既希望他是那个能救死扶伤的优秀医生，又希望他永远是那个只对她一个人温柔的丁子轩。可现在看来，这两者之间，好像很难平衡。
丁子轩从书房出来时，已经快十一点了。他洗漱完躺下，依旧是离她一拳的距离。三玖能感觉到他翻身时，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像怕碰到什么烫手的东西。
黑暗里，她终于忍不住，带着点破釜沉舟的勇气，转过身，主动钻进他怀里，把脸埋在他胸口，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兽：“丁子轩，抱我。”
她的声音带着点哭腔的沙哑，像根羽毛，轻轻搔在他最敏感的地方。
丁子轩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呼吸顿了顿。他沉默了几秒，终于伸出手臂，把她搂进怀里。这次的拥抱，比昨晚紧了些，能感觉到他胳膊上的肌肉微微用力，像在克制着什么。
“怎么了？”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点被吵醒的迷糊，却终于有了点温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三玖摇摇头，把脸埋得更深，眼泪终于忍不住，掉在了他的衬衫上，烫得像颗小火星：“我就是……想让你抱我紧一点。”
“我抱着呢。”
“不够紧。”她的声音带着点委屈的固执，像个没得到糖的孩子，“要像以前那样，紧到我喘不过气来的那种。”
丁子轩没说话，只是手臂收得更紧了些。紧到她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混合着消毒水和薄荷的味道，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像台沉稳的发动机。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慢慢松弛下来。眼泪掉得更凶了，像要把这几天的委屈和不安，全都哭出来。
“三玖……”丁子轩的声音里带着点慌乱的无措，手忙脚乱地替她擦眼泪，“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改。”
他终于不再是那副木头样子了，语气里的焦急和无措，像根针，轻轻刺破了她心里那层厚厚的不安。
三玖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黑暗里，他的眼睛很亮，带着点担忧的红血丝，像两颗愧疚的星星。
“我就是觉得……”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你最近都不怎么理我，抱我也不紧了，也不说情话了，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了。”
丁子轩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她这句话烫到了。他低头，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和皱巴巴的脸，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最近有多混蛋。
他忙着手术，忙着科研，忙着那些他以为“为了我们的未来”而必须做的事，却忽略了身边最亲近的人。他以为她会懂，以为她那么懂事，会体谅他的辛苦，却忘了她再懂事，也只是个需要被爱、被在乎的女孩子。
他忘了她会不安，忘了她需要确认，忘了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拥抱和情话，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对不起，三玖，对不起。”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沙哑，把她搂得更紧了，紧到她几乎喘不过气，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是我不好，是我太粗心了，我不该忽略你的，对不起……”
他的吻落在她的额头、眼睛、脸颊上，带着点慌乱的急切，和深深的愧疚。他的呼吸滚烫，混着她的眼泪，咸咸的，涩涩的，却让她心里那点空落，瞬间被填满了。
“我没有不喜欢你，从来没有。”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带着点哽咽的真诚，“我只是……太累了，忙得像个傻子，连怎么对你好都忘了。对不起，三玖，真的对不起……”
三玖在他怀里，听着他语无伦次的道歉，感受着他紧到让她安心的拥抱，眼泪流得更凶了，却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那份失而复得的、沉甸甸的在乎。
原来他不是不爱了，只是暂时忘了怎么去爱。原来他不是变成了木头，只是被疲惫遮住了眼睛。原来她所有的不安，都只是一场因为“被忽略”而引发的虚惊。
“丁子轩……”她的声音带着点哭腔的甜，往他怀里钻了钻，“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不这样了，再也不了。”丁子轩吻掉她的眼泪，语气坚定得像在发誓，“以后再忙，也每天抱你睡觉，每天说情话，每天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他的吻慢慢加深，带着点失而复得的珍惜，和小心翼翼的温柔。他抱着她的力道，是她熟悉的、紧到让她安心的程度，像座坚固的城堡，把所有的不安和委屈，都挡在了外面。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他们交叠的影子上投下温柔的光斑。卧室里不再是沉默的尴尬，而是充满了彼此的呼吸声，和他低低的、带着愧疚的情话。
“三玖，你知道吗？每次手术台上遇到危险，我脑子里想的都是你。”
“我研究那个科研项目，是想早点评上教授，想给你更好的生活。”
“我不是故意忽略你的，真的不是……”
三玖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剖白，心里的甜像刚融化的蜜糖，一点点蔓延开来。她知道，他不是在骗她。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总是用行动代替语言，把所有的爱都藏在那些笨拙的、被她忽略的细节里。
她伸出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了吻他的唇，声音带着点哭腔的软：“我知道了，不怪你了。”
丁子轩的吻更温柔了，像场迟来的春雨，滋润着她干涸的心田。他抱着她，紧得像要把这几天的疏离都补回来，像要告诉她，无论他有多忙，无论他看起来有多累，她永远都是他心里最柔软、最不能被忽略的存在。
黑暗里，三玖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紧到让她安心的拥抱，终于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明天早上醒来，他可能还是会早起去医院，可能还是会很忙，但她不再害怕了。因为她知道，无论他走多远，飞多高，总会记得回来，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告诉她：
“我在这里，一直都在。”
这样就很好。
真的，很好。
第二天早上，三玖是被丁子轩的吻弄醒的。他的唇落在她的眼角、鼻尖、唇上，像只殷勤的小兽，带着点讨好的温柔。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眼底的红血丝淡了些，却亮得像两颗星星，“我给你做了早餐，煎蛋，没糊。”
三玖笑着坐起来，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和小心翼翼的讨好，心里的甜像刚出炉的舒芙蕾，膨胀得满满的。
“丁子轩。”
“嗯？”
“今天也要抱我睡。”
“好。”
“还要说情话。”
“好。”
“还要……”她的声音带着点狡黠的甜，往他怀里钻了钻，“还要你永远都记得，我需要你抱得紧一点。”
丁子轩低笑出声，把她搂得更紧了些，紧到她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让她安心的味道。
“好，永远都记得。”
阳光透过窗户，在他们交叠的手背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像个被温柔见证的约定。三玖知道，他们的故事里，还会有忙碌，有疏忽，有各种各样的小摩擦，但只要他愿意抱紧她，只要她愿意相信他，那些都只是幸福路上的小插曲，只会让他们的爱，变得更坚韧，更温暖。
这样就很好。
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