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盛汤的动作优雅而流畅，手腕轻转，汤勺在碗里划出好看的弧线，是长期练习才能有的从容。楚幼鱼看着她自然地把汤递给丁子轩，看着丁子轩低头喝汤时，她伸手替他拂去肩上的一根线头，动作亲昵得像呼吸一样自然，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涩。
原来，丁主任在她面前，是会笑的。原来，他喝别人递来的汤时，眼神会那么温柔。原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远不止上下级那么简单。
“楚医生也喝点吧？”三玖突然转头，笑着看向她，手里还拿着个空碗，“刚炖好的，补身体。”
楚幼鱼的心跳漏了一拍，像被抓住的小偷，慌忙摆手：“不、不用了，谢谢三玖姐，我、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她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出了办公室，白大褂的下摆扫过门框，发出轻微的响声。
三玖看着她慌乱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淡了些，眼底却掠过一丝了然的光。
“你吓着她了。”丁子轩放下汤碗，无奈地看着她，“她胆子小，容易紧张。”
“我只是请她喝汤而已。”三玖挑眉，语气带着点无辜的调侃，“难道我说错了？你不是经常夸她笔记做得好吗？”
“那是客观评价。”丁子轩的耳尖更红了，伸手想捏她的脸颊，却被她笑着躲开。
“知道啦。”三玖凑到他面前，声音压得很低，像在说什么悄悄话，“我的丁医生最公正了。”
她的呼吸拂过他的唇，带着点玉米的甜香，丁子轩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刚想说什么，却被她轻轻按住嘴唇。
“别说话，让我抱会儿。”三玖的声音软了下来，像只撒娇的小猫，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刚在外面淋雨了，有点冷。”
丁子轩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用手臂把她圈得更紧了些，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温柔得像羽毛：“怎么不等雨停了再过来？”
“想你了嘛。”三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撒娇的甜，手指却在他背上轻轻划着圈，像在确认什么。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雨声和彼此的呼吸声。三玖靠在丁子轩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那点因为楚幼鱼而升起的异样，慢慢被一种踏实的温暖取代。
她知道楚幼鱼的心意了，像看到了透明玻璃后面的风景，清晰得不用解释。但她不生气，也不嫉妒，只是觉得有点好笑——原来，她的丁子轩，也会被别的女生偷偷喜欢啊。原来，他优秀到这种地步，连见习医生都能被他吸引。
这种感觉，有点像小时候看到别人羡慕自己的糖果，既得意又安心——因为她知道，这颗糖，是属于她的。
“丁子轩，”三玖的声音带着点小得意，“你是不是很受欢迎啊？”
“什么？”丁子轩没反应过来。
“没什么。”三玖笑着摇摇头，往他怀里钻了钻，“就是觉得，我男朋友真厉害。”
丁子轩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衣服传过来，弄得她痒痒的。他知道她肯定又在想什么调皮的事，却没追问，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些，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
楚幼鱼躲在走廊的拐角，看着办公室里紧紧相拥的两人，看着三玖靠在丁子轩怀里笑靥如花的样子，看着丁子轩低头时眼底化不开的温柔，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般配”。
三玖的矜持不是怯懦，是种不动声色的自信，像知道自己手里握着最甜的糖，不必声张，也不必炫耀。而她的暗恋，像藏在白大褂口袋里的纸条，一遇到阳光，就变得透明起来，连自己都觉得苍白。
她慢慢转过身，往楼梯口走，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雨还在下，打在窗户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首无声的告别曲。
或许，从一开始，这场暗恋就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或许，看到他幸福的样子，也是一种圆满。
办公室里，三玖抬起头，看着丁子轩温柔的侧脸，突然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像只偷腥的猫：“快喝汤吧，不然凉了。”
丁子轩的耳尖红了，笑着点点头，低头喝汤时，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窗外的雨还在下，却好像被挡在了另一个世界。办公室里只有玉米的甜香，和两个人的呼吸声，交织成一首温暖的歌。
三玖知道，楚幼鱼的暗恋或许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但她不担心。因为她和丁子轩之间的感情，像她烤的红豆包，经过时间的发酵，早就变得扎实而温暖，不是一阵风就能吹走的。
而她的矜持，也不是不懂，是不必懂。
这样就很好。
真的，很好。
雨停的时候，三玖准备回面包店。丁子轩送她到医院门口，替她撑开伞，伞沿微微倾斜，把她护在没有雨的那一侧。
“晚上早点回来。”三玖仰头看他，眼睛亮得像星星。
“嗯。”丁子轩点点头，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路上小心。”
三玖笑着点点头，转身往公交站走，脚步轻快得像只小鸟。阳光透过云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幅温暖的画。
她知道，楚幼鱼的暗恋或许会成为她和丁子轩之间的一个小插曲，像面包上偶尔沾到的面粉，吹一吹，就掉了，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而她们的感情，会像精心烘焙的面包，在时间的烤箱里，慢慢变得更甜，更暖，更扎实。
这样就很好。
真的，很好。